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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老友 忠义 自然 纯洁
某日,独自走在一条繁华又有些偏僻的小巷,匆匆间,猛然看见一小店橱窗上写“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绿色的背景,白雪的衬托,略显醒目,我知道这是清代进士严嵩所写,是古人留下的对火锅描写的不多的诗句之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邀三五知己围鼎而坐。看釜中汤滚如雪,听老友言语有声,肉片鲜蔬无所不涮其极,猜拳行令无所不乐其极”的场景,真乃人生一大快事耳。突然有了呼老友相聚的冲动。
与老友虽居同一小城,却不知上次相聚是何时?或许都在浮躁中沉浮,在疲惫中奔波。现代的通讯方便了,却拉长了彼此间的距离,早上的微信,很多时候在晚上才收到回复,这也许是共同的无奈吧,生活的艰辛使我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一族早已不识快乐的滋味。
呼老友D君、G君说,有急事,天不塌立马到。匆匆挂断电话,发送了所处位置。此时我仔细看店门,有些诧异,仿古门脸颇是带些中庸之气,右侧挂一公司牌匾,门头是仿古羊肉招牌,门面两侧各一仿古旗上书“涮羊肉”,突然对这家店的经营有了疑惑,到底是做什么的呢?让老友来对也不对呢?思索间推开店门,直接映入眼帘的是横刀威武的关公,心想这家主人或许是尊崇关公的忠义吧。这时,一位与我年龄相仿,操南方口音的男子接待了我,知道这家店是以自有羊肉销售为主,火锅只是为客户的体验。中间大厅宽敞整洁,柜台绿色调很是养眼,后面冷藏柜挂着一只只的羊,旁侧是一台台处理羊肉的机器,柜台后一男生着厨师装,俊逸硬朗,猜他就是处理羊肉的吧。于是说我们人少,选个小点的位置(一般的店都不希望人少占大桌,怕影响生意)。店家道,这里无所谓大小,全都是包房,只为你们老友小酌清净。心中凛然,没有商业气息的小店或许是我第一次遇到吧。我转了一圈,面积不大,装修谈不上精致,却也让人感觉舒服,我调侃道,就选109,让我们兄弟情谊久长些吧。店家哈哈笑道连说好好。入座店家上茶后,退出房间。房间很是安静,燃起香烟,品一口浓香的红茶,静静等待兄弟们的到来。
透过窗外白雪皑皑更显得桌上的紫铜火锅熠熠生辉,悠然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冬天》,父子四人围坐煮豆腐情景溢满心间,“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心里暖暖的。这篇文章在心底印象十分深刻,甚至超过了朱先生的《背影》,记得那年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语文试卷里面有《冬天》这篇文章,写一篇800字以内的读后感,J君自作聪明地在读后感中直接写上了朱自清先生的文章怎么怎么样的。出考场后跟我侃侃而谈,我说你以前读过这篇文章?确定是朱先生写的?他说不确定。我说不确定你怎么要写是朱先生的文章呢?只是文笔接近罢了。(那个时代,没有网络,又买不起书,就算买的起书,也没有时间读,只能一心为高考,所以J君也不可能读过朱先生的这篇文章)J君当时就懵了。我和H君着实打击J君好几天,直到卷子发下来。那时我、J君、H君共同住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出租房里面。后来老师评卷时说,这次很多同学都说朱自清先生的文章怎么怎么样,考题中并没给出是朱自清先生的文章,不确定是不是朱先生的文章,这次就不扣分了,高考中,千万不要画蛇添足。原来老师也不知道这篇文章是不是朱自清先生的。仔细想想,如果那时候有网络,老师也不至于这么尴尬了。如果那次扣分了,J君还真是冤枉。
此时,两位老友到了,急切的问出了什么事?我哈哈大笑,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这家店橱窗上的两句诗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兄弟情义。我低吟道:“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D君、G君沉默了。我招呼店家随意安排吧,够吃就中,我选了1瓶玖斤粮,也是取久之意吧。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起锅,我又惊讶了,服务生加入火锅的是农夫山泉瓶装水。我并没有问原因,从“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到店内的关公,从店内的关公到自有羊肉,从自有羊肉到农夫山泉,我似乎明白了店家的意思—老友、忠义、自然、纯洁是他们主题吧。
席间,兄弟三人,从未有过的开心与放松,从童年到中年,从恋爱到婚姻,从老人到子女,从工作到尘世……多少年不敢触及的酸甜苦辣全都倒进了这滚滚的火锅中,推杯换盏,畅快淋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不知不觉中4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三人在微醺中与店家告别。
与D君、G君相约定期来此相聚。
归来的路上,我默默地为店家担心,在这纷扰浮躁的尘世中,能有多少人能读懂店家真正的内涵呢?在这商业气息浓郁的社会中,这种淳朴能够走多远呢?我奇怪我怎么突然杞人忧天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或许是最好的诠释吧。
紫铜火锅山泉水,绿科羊肉老滋味。
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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