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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庭大数据5】我们不是“封神榜”

法律读库  · 公众号  · 法律  · 2016-12-12 06:45

正文

作者刘哲,北京市人民检察院。


“封神榜”当然是一个比喻。


它其实是姜子牙对死后神仙的追认,与其说是榜不如说是碑。


终身成就奖大体上算是盖棺定论了,因此效力差不多。


奥林匹克运动会四年一次,冠军享有殊荣,主要是因为这种高水平的运动会成本高,不能天天举行,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有单一衡量尺度的比赛。


但是涉及到综合竞技能力的比赛就要复杂一些,比如网球、高尔夫等比赛,就会有个人积分排名,足球、篮球会用联赛制,也有团体的积分,对于MVP或者足球先生这种个人荣誉也需要一系列的数据积累。这些设计方式都是在剔除偶然性,使人不用过于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专注打好每一次比赛,体现运动员的综合水平。


但是我们司法系统内的一些荣誉评比机制,往往产生“封神”的作用,一朝折桂,终身受用。至于以后办案能力是否下滑,还是原地踏步,已经没有人在关心了。


这产生了两个副作用:一是短期冲刺,不惜成本,比如封闭集训等等,容易滋生为了比赛而比赛的功利心理;二是忽视日常办案,日常办案成绩、效果无法在比赛中充分体现,或者占比很小,这就导致办案与比赛脱节,与其办案不如准备比赛,会比赛不会办案的问题不断出现。


事实上,如果说要“封神”的话,也不应该这么急。如果只有其名没有其实,反而会坏了整个评价系统的公信力。


我们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将评比与日常办案结合起来。


为什么竞技体育要搞动态积分值和动态排名,就是要解决名实动态相符的问题。因为名只是反映一时的荣誉,并不能代表终审的成就,必需通过不断的后续努力来检验和维护,否则就应该被后来者超越。只有这种动态的竞争,才能反映每一个运动员当下的竞技实力。


我们就是要借鉴这种动态评价模式。


每一次出庭、观摩、点评、撰写百科都可以积累一定的经验分值,这些经验汇集起来就成为排名的基础。如果你希望提升排名,就需要更多出观摩庭、旁听观摩庭或者总结出庭经验,这些就是工作和学习本身,而这些点点滴滴的努力都会反映到经验值当中,就像ATP(职业网球联合会)的排名。


ATP的冠军积分方式:大满贯赛事(4个赛事),每次积分2000分;ATP世界巡回赛总决赛(1个赛事),每次积分1100 - 1500分;ATP世界巡回赛1000大师赛(9个赛事),每次积分1000分;ATP世界巡回赛500系列赛事(13个赛事),每次积分500分;ATP世界巡回赛250系列赛事(39个赛事),每次积分250分;ATP挑战赛(178个赛事),每次积分80-125分;ITF男子巡回赛(534个赛事),每次积分18-25分。


我们的出庭管理系统也有类似的积分方式,而且更加精细。每一次出庭,以3个出庭席位为例,如果三为旁听人的打分平均为80分的话,就是3×0.8=2.4分,没增加一人就增加0.5个积分,如果是10个人出庭就是(3+7×0.5)×0.8=5.2分;每一次观摩在完成评价之后可以获得1分;每一条文字评价或出庭百科,本身不得分,是根据认可度得分,以赞同数积分,有一个赞同分别积0.1分和0.2分。


这些算法可以看出我们还是更多像出庭侧重,毕竟出庭是一项实践性的技能,再学习也还是要通过实践才能提高。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学习和总结的作用,广泛的学习也可以获得很多收获。比如更具分值来看,旁听5次庭审大约与出一个10人的观摩庭的分值差不多,如果仅靠评价和撰写出庭百科就要更多付出,而且没有旁听庭审是无权进行评价的。


通过这些算法,所有的努力、进步都被量化记录下来,都以积分和排名的方式体现出来,看得见摸得着,非常的清晰,自己的进步一目了然,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也是一目了然,可以精确的换算成多少次努力。


但是也不要忘了,这是一个动态的系统,别人不会在原地等你,当你迈出一步的时候,别人也可能迈出一步,甚至两步,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也赶不上。如果想要赶上先进,就比如作出超额的付出,就要大量的出庭和大量的观摩。这在以往都会成为一种巨大的负担,只要多搞几次出庭观摩的活动,你可能就会抱怨了占用了你的办案时间,影响了你结案。但是这一次是你自己在给自己加码。就像举重比赛一样,大家都在给自己加码。


因为你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比赛,这是你自己的积分和榜单,而不是别人的。无人督促,反而变成了最大的压力。


而这压力又幻化为动力。


即使你接触这个系统比较早,早先就占居了一个有利的位置,但是你知道那只是暂时。而且这个暂时也许就只有几天,就像你发出的朋友圈里的微信很快就会被顶下来。


而有些比赛却不是这样,上去了就是上去了,整个职业生涯都可以带着它的光环。这样说来,短期的集训更像是一本万利。


但是我们这里不会存在这种状况。


即使你上个月还在第一名,但也无法保证下个月还在前十名,当然跌到倒数也不太可能。但只要让你在第一个页面上翻篇就足够冲击你的荣誉感。原来还在前边呢,怎么现在突然找不着了?这就是动态排名的威力。


我们这不是“封神榜”,任何人也不能在这里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我们这是一个动态的流水线,上去了就停不下来。说起来挺残酷,但也很公平,因为只有你的下来,别人才可能上去,而别人成绩是靠实打实的办案和观摩得来的,你也没有什么可不服气的,只能怪自己不够努力。你只要随时想努力,随时也可以杀回来。


在这里没有谁会等,也没有任何一劳永逸的荣誉,所有的荣誉都只是反映当下这个时点的情况,而不代表下一个时点。


这种动态的积分排名是一个办案、学习、经验积累的永动机。从总体上增加了出庭的认真程度、学习的评论和经验累积的数量和质量,这些都是个人相互比拼的结果。这个出庭丛林里杀出来的公诉人就像从战场下来的战士,每一个人都是实战的结果,他们的小积分反映的都是实打实的出庭实力,随时可以拉出来溜溜,因为这就反映了他当下的水平,而不是五年前、十年前的水平,这就是当下的水平,如果当下的水平不够,他很快就比赛后来挤下去。


这个系统对后来者,就是新人,也有特别的好处,他们可以与资深公诉人几乎在一个水平上竞争,新人也存在反超的机会。因为,每一年出庭经验就会被清零,都要重新开始。即使你原来很厉害,很努力,积累的分数拉出别人一大截,但也顶多是在这一年有用。新的一年开始之后,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从而所有人又都回到同一个起跑线,新的奔跑有要开始了。


集训在这里是没有意义,虽然一时可以冲高,但只要松紧就会跌下来,在这里功夫要用在平时。


就是回归平时,回归办案的本质。


在这里没有神,只有积分不止、出庭不息的公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