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妖怪早已经存在这世上了，现在或许还有妖怪，只是我们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罢了。” 日本传说中有大量关于妖怪的趣谈，随着日本漫画、电影的风行，“八百万妖之国”的妖怪们日益活跃人间，它们姿态万千，性格迥异。
江户时代，浮世绘画家鸟山石燕创作《画图百鬼夜行》，奠定日本妖怪学的基础。鬼怪漫画之父水木茂承接其志，查阅大量古籍，搜集民间传说，作《妖怪大全》，收录妖怪 764 种、神明 112 种，乃日本妖怪文化集大成之作。它们或邪恶阴森，或善良可爱。每一只，都是有故事的妖怪。
近些年来，随着以日本妖怪为主题的漫画、电影、动漫、游戏的风靡，日本妖怪文化也成了热门话题。在深受人们喜爱的《夏目友人帐》《滑头鬼之孙》《千与千寻》《怪化猫》《幽灵公主》等作品中，都有妖怪登场。如今，妖怪在日本不仅存在于传说之中，更是形成了一种文化体系。
日本的原始神道思想以自然崇拜为主，视自然界的各种动植物为神祇，寓寄对大自然的万物之感恩。因此，如木茂所说：“出于对自然、动物的敬畏，日本人民把自己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控制的力量都称为妖怪。” 这样一来，日本不但是“八百万神之国”，更是“八百万妖国”。
日本关于妖怪的轶闻多如繁星。从古至今，有许多记载妖怪的书籍。大约在江户时代，浮世绘画家鸟山石燕创作的《画图百鬼夜行》，将各种千奇百怪的妖怪赋予了形貌，并加以分类，奠基了妖怪学的基础。之后出现的水木茂，继承了鸟山石燕等前辈的志向，成为日本现代著名的妖怪画师，是日本二战后让妖怪文化复兴的灵魂人物。大多数日本人对妖怪的启蒙，都是从水木茂的漫画开始的。
水木茂一直认为，妖怪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他曾说：“在人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妖怪早已经存在这世上了，现在或许还有妖怪，只是我们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罢了。” 他为了和更多的妖怪相遇，生前经常往返于世界各地，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妖怪冒险家。
凭着对妖怪的热爱，这位在二战中失去左手的“妖怪博士”，一生创作出近八百种妖怪的形象。这些妖怪的形象并不是他凭空相像出来的，而是在查阅了大量的古籍资料，以及到各地走访时搜集的民间传说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这些妖怪要么十分恐怖，要么特别可爱，甚至还有些妖怪是善恶同体，极具日本色彩。
水木茂笔下那些可爱的妖怪，形象大多诙谐有趣。
妖怪大全（节选）
【日】水木茂
滑头鬼是妖怪的大首领，具体情况不详。
傍晚时分，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滑头鬼便不请自来，走进家中，坐在客厅喝茶。
家里人寻思是谁坐在那里，但因为太忙并未在意，没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这种妖怪的特征就是专挑这种时候出现，它抓住了人类的心理漏洞，实在是聪明。
有时候，它还会溜进有钱人的大房子里，拿起主人的烟斗吞云吐雾，随后又消失了。
粗心之人是不会发现它的。人们也不清楚它到底要做什么。
它有时像僧人，更多时候则是一副商人的打扮，走起路来不紧不慢，有一种大家风范。
冈山县的备赞滩有一种妖怪，也叫“ 滑头鬼”。
海上有时会漂浮着人头大小的圆球。如果有人将船靠近去捞，圆球就会沉入海底，然后又砰地浮上来。
据说， 这个圆球会沉沉浮浮好几次，似乎是在捉弄人。它很可能是海坊主的一种。
这种妖怪，不，这种神灵在岛根县被称作“ 通白”，在广岛县则被称作“ 藤凭”，是一种黑色的小蛇，颈部有白色或浅黄色的环，常常会附到人身上作祟。
在妖怪和神灵之间，存在着一种妖怪神。道通神的活动完全听从于它的管理者——女巫。
从前，我去冈山县笠冈市的道通神社，曾看到一些很小的房子，十分惊讶。那些小房子形成了一个村落，犹如小人国，房前供奉着蛇喜欢的鸡蛋等。
自古以来， 蛇就是鼠的天敌，这帮了人类一个大忙，因此备受人们的尊敬和感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认为蛇拥有神力。在成为人们信仰的对象之后，这种神奇的能力却被想象成一种对人有害的力量。
就连神社都煞有介事地宣扬蛇的魔力，人们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会供奉一两个鸡蛋。
日本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种说法——有人讲鬼怪故事时，便会招来鬼怪。
据说，人们在玩“ 百鬼灯”游戏的时候，会点上一百根灯芯，每讲完一个恐怖故事就熄灭一根灯芯。当灯芯全部熄灭的时候，就会有鬼怪出来。
据浮世绘画师鸟山石燕的《今昔画图续百鬼》记载， 人们在玩“ 百鬼灯”的时候，如果是用青纸做的行灯，灯火熄灭后， 妖怪“ 青行灯”就会出现。
在一本名为《怪谈老之杖》的书中，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厩桥（今日本群马县前桥市）城内有一群年轻的武士在值夜，大家凑在一起玩百鬼灯。
他们用青纸将行灯罩起来，在旁边立上一面镜子，然后将行灯和镜子放在另一个房间的大客厅里。照例摆放一百个行灯。每讲完一个故事，讲故事的人就去熄灭一根灯芯，然后照照镜子，再退回来，以此来检验每个人的胆量。
讲到第八十二个故事时，还一切正常。但当一个人讲完第八十三个故事，去熄灭灯芯时， 他在房间的墙壁上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只见墙上有一具吊死的女人的尸体，年龄应该在十八九岁，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大家纷纷围了过来。这具尸体直到天亮都没有消失。
不过，真正的妖怪“ 青行灯”并没有出现。因此，鸟山石燕所说的“ 青行灯”，很可能指的就是玩百鬼灯时，出现的诡异之物。
注：鸟山石燕（ 1712~1788），本名佐野豊房，江户时代著名的浮世绘画师。他创作了《 画图百鬼夜行》《 今昔画图续百鬼》《 今昔百鬼拾遗》《 画图百器徒然袋》四部妖怪画卷，共描绘了两百零七种妖怪。
在中国、四国、九州一带流传着犬神的传说，犬神是附在人身上的犬的灵魂。据说犬神分为两种：一种是突然附身，一种是家族继承。被犬神突然附身的人一般会饭量大增，或是发烧卧病。如果发现病人被犬神附身，找医生是没用的，需要请法师驱邪。因此，有犬神出现的村里，总会有几位生意兴隆的法师。
至于家族继承的犬神，据说将犬神当作神灵供奉在家里，就可以自由驱使犬神。在爱媛县某地的传说中，家族继承的犬神，只有这一家族的人可以看到，外人是看不到的。而且，犬神的数量总是与家人的数量保持一致。
关于犬神的起源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是：它起源于人类的祭祀行为，即将一只犬捆绑起来，之后在其面前放置食物，待犬产生想吃食物的急切欲望时，将它的头斩下供奉起来。还有一种说法是：一只遭人痛恨的恶犬，被丢弃在了 海边的岩石中，死后变成了犬神。
注：日本分为八个地区： 北海道、 东北、 关东、 中部、 近畿、 中国、 四国与九州。 此处的中国便是其 中的一个地区。 本书中， 中国与日本中国地区均出现多次， 具体所指可根据上下文推知， 不再一一 注明。
浮世绘画师鸟山石燕在《画图百器徒然袋》中，描绘了一种叫作“ 骨伞”的妖怪。由于未附详细解说，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鸟山石燕将“ 骨伞”描绘成了一把破伞的形象，说明当时的人们认为旧伞是能化为妖怪的。
在民间传说《剪舌雀》中，也描绘了伞妖这类妖怪，或许可以认为“ 器物 经过漫长的岁月，就会成精”。
自古以来，伞妖的形象就是独眼、吐舌笑着，看上去十分可爱。我小时候读过一个伞妖集体过河的故事，至于出自哪本书，如今已经不记得了。有的画上，伞妖的形象是两只眼睛，浑身长毛。一般来说，伞妖都是夜行的妖怪。
从前的夜晚，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古老的器物在夜晚化为妖怪，也不奇怪。像现在这样明亮的夜晚，恐怕老鼠都不敢出来。
鸟取县沟口曾出现过一种幽灵伞，也是独眼独腿的妖怪。据说在刮大风的时候，这妖怪会把人卷到半空中。
《医心方》一书是由针博士丹波康赖所撰，并于永观二年（ 984 年）献给了圆融帝。在此书第十四卷的第三篇中，记述了“治鬼击病”的事情。
当无形之鬼直接接触人体，或用工具击打人体时，人们就会罹患此病。鬼击病的症状表现为胸腹部绞痛，犹如针扎一样。
如果用手按压疼痛部位，就会吐血、流鼻血，或便血。如果病情较轻，疼痛一会儿便可痊愈；若是病情严重，就可能会死亡。被鬼附身的原因，往往是由于本人气血虚弱、精魂衰微。
不过，鬼击病是有办法治疗的。葛洪（中国东晋初期的道士）所著的《葛氏方》中记载：“ 将上等苦酒吹入两鼻孔，或于人中（鼻与唇之间的沟）施灸一壮，即愈。”
另外，《新录方》和《千金方》中也记载了治疗鬼击病的方法。
注：《 医心方》 是日本现存最早的医书， 该书荟集中国医学典籍达 204 种， 集当时日本汉医之大成。 丹波康赖系东汉灵帝之后入籍日本的阿留王的八世孙， 他医术精湛， 被赐姓丹波， 累迁针博士、左卫门佐。
据《续日本纪》记载，称德天皇神护景云三年（ 769 年） 五月，县犬养姉女为诅咒称德天皇，偷走了天皇的一缕头发，之后将头发放进在奈良的佐保川捡到的一具骷髅里，带进皇宫，做了三次厌魅之术。但是，事情很快败露，姉女被判巫蛊之罪，遭到流放。
厌魅之术是在佛教传入日本的飞鸟时代，从中国传来的一种咒术，平安时 代曾十分流行。诅咒者用人偶代替诅咒的对象，并在人偶的身上写上对方的名字，然后在人偶的眼睛和胸部等处钉上钉，埋在土里。
厌魅之术基本都是用人偶，有时也会像县犬养姉女那样使用骷髅（头盖骨），这样的骷髅头被叫作“ 外法头” 或“ 骷髅神”。
据《增镜》记载，因太政大臣藤原公相的头颅很大，入土之后，想要实施厌魅之术的人就掘了他的坟墓，将他的头颅割下来，做了外法头。
头越大，这个人的身份可能就越高贵，做外法头效果就会越好。作为一种用来击败竞争对手的阴谋手段，外法头是一种很强的诅咒物。
注：《续日本纪》是日本古代继《日本书纪》之后的第二部敕撰编年体史书，为“六国史”中的第二部。全书四十卷，记载了 697 年文武天皇即位至桓武天皇治世的 791 年共九十五年，九代天皇治世的历史。
《 增镜》是一部记述日本镰仓时代史实的史诗，是日本史学上有名的四镜之一，其他三部为《大镜》《 今镜》《 水镜》。
昭和三十年（1955 年）七月二十八日，在三重县津市的海边，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溺水事件，三十六名女中学生全部溺亡。
根据一名幸免于难的女生的回忆，她当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水面上摇晃着向她们游来。
后来发现是几十个女人，她们头戴吸满水的防空帽，下身穿劳动裤，拼命想要抓住那些准备逃跑的女生，她们的力气大得惊人。
据说，在与这名少女同时获救的九人中，有五人看到了这些亡灵。当时在岸边的几个学生也都看到了这些亡灵。
据当地人说，这里十年前曾发生过一件事。美国空军的大规模空袭后，有二百五十多位市民被炸死，无法火葬的尸体就草草地埋在了海边。
女中学生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亡灵。两次事故牺牲了这么多人，简直就 是人间悲剧。
古时候，在战争中丧生的武士，以及死于战争的士兵们，他们的亡灵经常会集体出现，相关的传说我也曾听到过。
蜃是一种众人皆知的幻兽，它能吐气，并形成海市蜃楼。龙的种类有很多，蜃可能是其中的一种。 蜃原本是中国的一种幻兽，中国的古书《本草纲目》中，对蜃做了如下记述：“ 其状似蛇而大，有角如龙状，红鬣，腰以下鳞尽逆，食燕子，能吁气成楼台城廓之状，将雨即见，名蜃楼，亦曰海市。”书里还记述说，将蜃的油脂放到蜡烛里点燃，香气四溢。
其他一些古书中还记载说：蜃是由蛇与雉鸡交配所生。
蛟也是龙的一种，常年生活在山中的洞穴里，从洞穴出来后，会潜入大海。
日本人有时会把蜃与蛟混为一谈。尽管都是龙的一种，却有很多的不同。
土瓶神与“陶瓶（附身蛇妖）”是同一种妖怪，是一种头下方戴着环的小蛇。因为环是黄色的，又被称作“ 金环”。这种小蛇大的有筷子那么大，小的则和牙签差不多，腹部为淡黄色，其他部分是淡黑色。
有些人家会将这种小蛇放在宅院里。不过，在赞岐（今日本香川县）的乡下，人们有时也会将其装进土制的缸里，放在厨房的地板上。还会喂它们食物和酒。据说，饲养这种蛇可以让家业兴旺。但是，如果稍有怠慢，它就会作祟，因此也是一种可怕的妖怪。
说到妖邪附身，可以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人类被某种灵附身后，拥有神力；另一种则是用从前在中国被称作“黑咒术”的“ 毒蛊”的做法。
所谓毒蛊，就是将各种小动物和昆虫放进壶中，令其互相残杀，直到只剩 下一只，然后用活下来的这只的灵去诅咒对手。土瓶神似乎与毒蛊还有些关系。蛇、蟾蜍和蜥蜴等，都是人们在做毒蛊时喜欢使用的动物。
从前，汉武帝宠爱的一位妃子先他而去，他悲恸不已，便命方士烧返魂香。这位妃子浮现在烟中，汉武帝看到后，更加悲伤。这个故事流传到日本后，江户时代的人们便认为返魂香能够招魂。当然，名字中带有“ 返魂”二字的东西还有很多。
西海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上面生长着一种人称“返魂树”的大树。这种树很像枫树，花开时香气浓郁，能够飘散到数百里之外。有人去世时，摘一片返魂树的树叶放进死者的口中，死者就能恢复呼吸，召回魂魄。
另外，尾张中岛郡下津（今日本爱知县稻泽市）的阿波手森林中，有一座 冢叫“返魂冢”。从前， 这里有一个女子叫藤，她的丈夫去奥州许久未归。藤每日悲叹，抑郁成疾，就去世了。丈夫平安返家后，看到死去的妻子，痛不欲生，就请了一位叫东岸居士的高僧做返魂法。丈夫在烟中看到了亡妻的身影，悲喜交加。之后，人们就将埋葬藤的冢称作“返魂冢”。
百鬼夜行形容的是很多鬼在夜间集体出现，《今昔物语集》等书中还记录了有人曾目击百鬼夜行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修行僧走到摄津（今日本大阪府西北部、兵库县东南部）的山中时，天黑了，他便决定在一座没有人的寺院里过一夜。夜深人静，修行僧正一心一意地念诵不动明王的咒语，忽然有一群手里拿着火把的家伙闯了进来，原来是一群奇形怪状的鬼。修行僧感觉自己逃不掉了，就接着念诵咒语。这些鬼看着修行僧说：
“ 哎呀，我的宝座上怎么来了个新的不动明王。不过今晚还是请你先到外面去吧。”
说罢，就揪着修行僧的脖领，将他拎到了佛堂的外廊下。这群鬼在佛堂中吵嚷了一阵，天亮后就消失了。
修行僧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是一片荒草地。这时，远处来了一位骑着马的武士，修行僧叫住武士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并非摄津，而是肥前（今日本佐贺县、长崎县）的深山里。他以为自己刚才被鬼扔到了佛堂的外廊下，结果却是从摄津丢到了肥前。修行僧觉得害怕，就急匆匆地赶往京城了。
早上一觉醒来，发现枕头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据说这就是妖怪“枕返”在作怪，它趁人们熟睡的时候，把枕头挪走了。
也有人说，枕返是在那个房间死去之人的灵魂。
从前，有个旅馆的老板留宿了一个盲人。盲人以为屋子里没人，就从怀里取出包有金子的包裹数了起来。旅馆老板看到这么多钱，大吃一惊，就起了歹念，第二天把盲人领到山路上杀死了。盲人的灵魂就停留在自己住过的那间旅馆，变成了枕返，翻动客人的枕头。
静冈县磐田郡水洼村山住和周智郡奥山村（今日本滨松市）则将枕返称作“ 枕小僧”。虽然人们也认为它是住在房间里的一种灵，却并不认为是被害之人的灵。据说，在东北地区，人们认为座敷童子会翻枕头，因此，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些联系。
在古时候，枕头被翻动是一种不祥之兆，因此，枕返并非单纯是在搞恶作剧。
昭和五年前后，东京的皇居一带据传有汽车幽灵出现。
一天深夜，一位出租车司机在皇居一带等客人，突然看到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在路上飞驰。还没等他看清楚， 那辆车就疾驰而去。据说，如果遇到这种无人驾驶的汽车，两三天之后就会有意外发生。因为经常出现在深夜，出租车司机们都很害怕，他们会在车里放上护身符。
在东名高速公路御殿场出入口附近，曾有一辆大阪牌照的白色幽灵汽车出 现。据目击者说， 当时他的前方有一辆慢速行驶的白色汽车，当他加速超越时，从后视镜里看到白色汽车内竟一个人都没有。
据说，以前曾有一辆乘坐一家四口的大阪牌照的白色汽车，在御殿场出入口附近发生车祸，所以这个人遇到的很可能就是那辆车的幽灵。
在车祸频发的地方，经常能听到关于幽灵汽车的事。
如果真的有灵魂，接下来就要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人死之后，灵魂要去哪里？但活人毕竟无法跟踪灵魂，所以也没有人能做出准确的说明。
灵魂的有无与死相关，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么人死后，灵魂可以继续存在下去，这看起来是一件好事。
四国的香川县有一座弥谷寺，据说死人的灵魂会到这里来，但这座寺院与 其他寺院并无不同之处。
弥谷寺历史悠久，连墙壁都给人一种有幽灵存在的感觉。因此，如果有灵 魂在这里游荡，也不奇怪。
寺院四周的山崖上，雕刻着具有妖怪风格的磨崖佛，其中还有很多没有雕完、半途而废的佛像。到处都散落着石佛，给人一种会有脱离尸体的灵魂居住在这里的感觉。
那些大难不死的人，会在春天和夏天来到寺里。他们喊一下过世的亲人的名字，亲人的灵魂就会出现。在弥谷寺，发生这样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在曾经的武家政治中心——镰仓，有一处四面环山的地方，被看作是“ 世外桃源”。佐助稻荷就供奉在这里。
镰仓幕府的初代将军源赖朝在开创幕府之前，曾在平治之乱中战败，后被流放至伊豆的蛭小岛。
遭到流放的赖朝每天都在思考如何东山再起。一天晚上，有一位老僧人突然出现在他的梦中。老僧人说：“招募有志者起兵，消灭宿敌（平家），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我乃坐镇镰仓的稻荷神。特来通知你时机已到。”说完就消失了。
赖朝借此机会举兵反抗，得到稻荷神护佑的他顺利剿灭了平家，成为镰仓的盟主。
为了祭祀稻荷神，赖朝命畠山重忠在钱洗弁天的附近修建了一座稻荷神社。这就是佐助稻荷的由来。因为稻荷神帮助了曾拥有“ 前右兵卫佐” 头衔的赖朝，因此被人们称作佐助稻荷。
不知为何，能够改变历史的人物都有神灵相助。
大阪的道修町名企云集，汇聚了武田药品工业等一大批大型制药公司。这里还有一座少彦名神社。少彦名是日本的药神，除了少彦名之外，神社中还祭祀着神农氏。
不知为何，当地人更喜欢用“神农”来称呼这座神社。每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举行神农祭，人们会前来求取带有纸老虎的竹子，十分热闹。据说，这种竹子是消灾祛病的护身符。神农氏是中国传说中的一位帝王，他踏遍千山，尝遍百草，是中医的鼻祖。他的模样是人身牛首，口衔药草。
那些隐瞒药物副作用的制药公司，会受到神农氏的惩罚，而那些踏踏实实做研究的制药公司，会得到神农氏的庇护。神农氏有时候会降临，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所以平日里的信仰非常重要。
在江户时代之前，并没有固定的店铺卖药，都是街头摊贩露天销售。
街头摊贩同时也是江湖商人，因此，神农氏也是江湖商人的守护神。
日本人的生殖器崇拜由来已久，全国到处都有祭祀这种东西的地方。
岩手县远野市就祭祀着一个用石头做的阳具，谓之“ 金精神”；鸟取县的大 山町有一座神社叫“ 木根神社”，里面祭祀着一根木雕的阳具。
人们之所以祭祀阳具，是为了祈祷夫妻和谐、子孙满堂。
我从前去爱知县的田县神社时，吓了一跳，神社里祭祀着一个硕大的阳具。
人们祭祀的阳具形态各异，有些是用木头或石头雕刻成的，还有一些是画有阳具的画。
自古以来，人们就认为阳具拥有“ 灵力”，是产子的原动力，所以备受崇拜。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有一位带我去附近街区的女司机曾告诉我一件奇事：说是路中间有一棵怪树。如果有谁砍了这棵树，就会死掉。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而那棵树依旧长在路中间。我以为那棵树拥有特别的力量，抚摸之后才发现，就是一棵普通的树。
在三重县鸟羽市国崎有这样一种说法，每到阴历六月十四日的天王日（牛头天王）这一天，如果有人下海游泳，会被小法师抠掉“ 银宝”（肛门中的球，可能是肛门球）而淹死。
小法师应该是在海中出没的一种河童，在近畿、东海等地区广为人知。
在志摩郡志摩町布施田，人们称小法师为“尻小法师”。
在天王祭的日子下海游泳，就会被尻小法师从肛门里抠走内脏。在志摩的渔女之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如果有人在海里遇见龙宫大人（尻小法师），就必死无疑。如果有人溺水而亡，人们也认为是尻小法师在作怪。
根据渔女们的说法，头上扎着有五芒星与九字（两者都是辟邪的印记）的头巾，或是将花椒树的树枝用线绑起来，挂在脖子上或放在胸前，就能避免遭到尻小法师的袭击。
御三狐是中国地区家喻户晓的一种狐妖。
长州岩国（今日本山口县岩国市）的藩士冈田某的家臣中，有一位十分勇敢的人，叫秋田团十郎。
一天夜里，团十郎走在去邻村的路上，当他路过字矿山的一桥时，遇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妇女。团十郎猜测她是御三狐所变，就悄悄跟在后面。他尾随 着这个妇女来到了一座石桥， 发现这女人过桥时， 竟轻轻一下从桥上跳了过去。“果然是狐狸！”团十郎当即拔刀将其斩杀，之后查看尸体时，发现确实是一 只狐狸。
为了将这件事禀告主人，团十郎返回主人家中。但当他再次返回现场确认时，狐狸的尸体竟变成了妇女的模样。团十郎陷入了混乱，以为自己杀了人，就又回去向主人禀告了这件事。
天亮之后，看到团十郎惊慌失措的样子，主人决定亲自去看看。主人来到 事发的地方，只见一只受伤的老狐狸躺在那里。团十郎重新振作起来，这件事得以解决。
从那以后，斩杀狐狸的那把刀就成了秋田家的家传之宝。如果有人被狐狸附身，只要请出这把宝刀，病人就会恢复正常。
▍文章及插图由出版社授权发布。
作者: [日] 水木茂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译者:王维幸
出版年:2016-12
编辑 | 嫌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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