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是一个码字的人,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还有向我约稿的人这么认为。
我的文笔不怎么样,但是我的想象力还行,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还有向我约稿的人也这么认为。
我刚买了一口不沾锅,煮了九根番薯。其实煮番薯用什么锅都不会沾,但我还是用了不沾锅。
因为我必须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才能有更丰富的素材供我使用。比如在冬天开30度的冷气,在夏天开16度的暖气。
我常常接到关于脑洞文的约稿,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我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写脑洞文的作者。但是为什么我依旧写得很多?
原因有几个,第一是因为写文章写得太真实,身边的朋友容易对号入座,而一篇文章不可能全是好人,不断有人问,那个坏人是不是我?
第二,我自身的经历不够,我必须依靠一点点经验再加上大量的想象,才能维持这样频率的创作。
第三,这其实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我写了一些脑洞文,就有人来向我约稿,别人向我约稿我就得按别人的要求来写脑洞文。最后形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但是以上都不是我想写的内容,我吃完番薯后写东西会像一个踌躇不前的屁,想出来,被堵在肛门里,得费点儿劲才能崩出来。
这是个精巧的技术活,力度拿捏得要很精确,力度小了,这热气腾腾的一个屁就被扼杀在里面;力气太大了,一不小心崩出点别的东西。
我接了几篇稿子,说真的,我信心满满。我不敢说我的想象力多么天马行空,多么举世无双,但是解决这么几篇文章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有超能力,不开玩笑,这能力在我身上应验过无数次——每次我对什么事情信心满满的时候,这件事就会教我做人。
这几篇文章一样的,它们不但教会了我做人,还教会了我什么叫不是人。
我接过一篇写网瘾学校的稿子,要求写成故事的形式,多开些脑洞,夸张一点。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整了几包辣条,就开工了。
半小时,我脑海里已经构思好了大概的情节,全封闭的校园,杨教授的电击肯定是要用上的,再加上跑圈跑到虚脱,蹲马步蹲到脚发麻,再弄个监控梦境的机器,再搞几个监工机器人。
可是在我文章完成到一半的时候,网上忽然爆出了“豫章书院”。我当时就把稿子删了,我没脸说我开了脑洞。
我是江西人,我看到这个事件的时候,首先冒出的想法是——这学院丟的是整个江西的脸。“豫章”是汉武帝初年,江西建制后的第一个名称。举世闻名的《滕王阁序》开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就是交代滕王阁的位置——江西南昌。
我怎么也没想到,“豫章”这两个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名。小黑屋关七八天、汤里捞出抹布、用龙鞭(小拇指粗细的钢筋)抽打学生、让学生搬一百多斤的水泥、在烈日下跪到中暑、殴打学生至死、学生吞洗衣液自杀后拒绝签病危通知书带回学校直接灌水……
我删完后在空白文档写了一句:“事实比脑洞精彩多了。”
过了一阵,我又和朋友一起,准备写一个关于留学的稿。依然是以故事的形式,要稿的人说整体基调要正能量,但是里面可以穿插一些负面的有起伏的情节。
我没留过学,一切靠编。我能想到的,最多也就是在对方的作业或者论文动些小手段。合租的室友看见别人快要完成的论文,趁对方不在删除,假装不知情。再顶破天写几个关于护照的小插曲就不得了了吧。
这篇也还没写完,江歌案在网上爆了。我朋友是一个比我消息还不灵通的作者,我发消息给他,别写了,直接按着江歌案写吧,比你能想到的所有情节都要精彩。
他问我:“是什么情节?”
我说:“比如我们俩都是女的,我们一起在日本留学。我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要分手,他不肯,我无家可归了你收留我。他跟踪我到你家,在你家门口发飙,我怕了,躲进房间里把门关了,你在外面被被男朋友砍死了。期间你一直惨叫,敲门我都没开门。”
他没说话。
我:“还没完,你死后我没去参加你的葬礼,你妈一直打电话给我我也没见,我还说你就是短命死了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