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宛央
01.
就在前两天，《还珠格格》播到小燕子逃离皇宫，被困翰轩棋社惨遭虐待，收视率一路狂飚，最高的时候，市场占有率达到了10%，吊打了一众首播的电视剧。
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一部已经拍了20年的电视剧，还会有这样的关注度。B站上不少人都在问：到底是谁贡献了收视率？
我想，还是我们这些曾经因为这部剧哭过，笑过，在这部剧一年又一年的重播中长大的人吧。
但时隔20年，每个人再看这部剧，都看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比如B站上被刷屏最多的“尔康是个心机boy”：
和蒙丹重新相识时，介绍别人都是一笔带过，介绍自己时说了“大学士福伦的长子，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长达17字的头衔。
喜欢紫薇，一心维护紫薇的同时，会暗戳戳地Diss小燕子。
为了不让皇上乱点他自己的鸳鸯谱，明知令妃误会了小燕子和尔泰的关系，还是时不时地助攻一下，后来得知五阿哥也喜欢小燕子，就埋怨五阿哥瞎捣乱。
甚至，那个送紫薇入宫的计划，讲真，还是更多地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所以很多人说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尔泰三观最正，直言“尔康自私”。
除了尔康，当年堪称完美的紫薇现在也有人设崩塌的趋势。
给一堆看着就没熟的青菜，起了超好听的名字，当年大家夸“有才华”，现在大家说“论吹牛只服紫薇”。
人美心善处处维护小燕子的令妃，现在也成了“幕后大Boss”，20年后观众看惯了宫斗剧的尔虞我诈后，觉得令妃利用小燕子，除掉了皇后，送走了永琪，一路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皇位。
而当年被大家厌恶至极的皇后和容嬷嬷，现在看来，也有许多可爱。
比如两人之间主仆情深，容嬷嬷又聪明又忠心，放在《甄嬛传》里那是妥妥的槿汐姑姑啊。
所以现在的弹幕里，大家亲切地称呼容嬷嬷为“容儿”，对于容嬷嬷刁难小燕子和紫薇她们，也只有一句“我容儿又调皮了”。
二十年，翻云覆雨间，全部物是人非。
02.
一部当年有点闹腾的合家欢剧，看着看着，就变成了宫廷斗争剧。于是有很多人感慨，20年后，我才真正看懂《还珠格格》。
容我斗胆说一句，你仍然没看懂《还珠格格》，再过几十年，当我们都白发染白双鬓，看《还珠格格》又会是另一番味道。
此刻，就在家中，我70多岁的外婆看着电视里蹦蹦跳跳，胡作非为的小燕子，只有一句话：“年轻真好”。
那些我们现在看着觉得全是算计的剧情，在她看来全是青春里的“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尔康的“心机”，充其量不过是爱表现，可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曾这样骄傲过，幼稚过？
那样宠溺小燕子的五阿哥，一样最受不了小燕子说他“什么都不是”，用练剑的方式教小燕子背诵《古从军行》的时候，执剑而立时那神气的姿态，令天地都失色。
紫薇的“吹牛”，同样不过是小女儿姿态，忍不住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炫炫技，只要他夸自己几句，就会高兴得不得了。
以前我不懂为什么紫薇执着地要认父，格格的头衔、母亲的遗愿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从未得到过父爱的人，最渴望父爱。
可为了小燕子的生命，她连自己最珍贵的这个念想， 也愿意割舍。
我从来也不觉得紫薇让小燕子翻过山替她去送信物是“心机”所致，紫薇是从心里相信有那两件信物，小燕子绝不会有危险。
她只是从未料到，人生多变故，宫中多险恶。
小燕子亦如是，帮紫薇送信物，误当格格，一冲动就说出真相，看不对眼皇后，顶撞老佛爷，帮香妃逃出宫，全凭借“心口写勇”“胸中有情”。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以成年人的眼光打量过去，全是不该发生的。
可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无比珍贵，《还珠格格》的灵魂从来就是小燕子的“没规矩”和紫薇的“不现实”。衡量利弊，计算得失，妥协于世界的规则，是成年人的人生。
《还珠格格》的人生是“我不服”“我不信”，在规则中撞得头破血流。
03.
所以，我至爱《还珠格格》，从没有一部电视剧像它这样充满了少年意气，全无俗世的落拓。
也终于不得不承认，琼瑶终究是浪漫的。
20年前，我始终不懂为什么皇后和老佛爷要处处为难小燕子，明明像皇帝说的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下太平”。
20年后，我终于明白，皇后和小燕子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前者恪尽职守地运行着成年人的逻辑，后者“嚣张任性”地守护着少年人的天真。
谁都没错，错的是成长。
20年后，我们看《还珠格格》看出那么多心机和算计，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终于从“任性”的少年时代，不可避免地跨入了成年俗世。
可这世上，也总有些人，是有一点痴念的，是有一点贪恋的，他们永远贪恋那不知天高与地厚的天真无畏。
就像原本快要进入成年世界的永琪、尔康、尔泰、晴儿、含香……他们因为这两个天真得像个傻子的女孩出现了，一头栽入了轰轰烈烈的少年江湖。
《还珠格格》让大家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在风里飞翔不怕雨露风霜，拥抱着太阳和月亮，寻找白云的故乡不知天高地厚，我们笑看人世沧桑。”
可现实终究太残酷。
所以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那片他们浪迹天涯策马而过的草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