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觉得当代文学只关注人和人的关系,而忽略了人和自然的关系,这使得“文学反映生活或者现实,还有相当大的局限,不够宽广”。(CFP/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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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社会导致乡村的朴素伦理出现问题。然后得利的是城里人。每个城里人,还都觉得他比乡村的人更文明。”
“今天我们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阅读,首先不是读者造成的,是出版界的那些庸俗的人造成的。他们自以为是地揣摩读者的需要,大量生产那种下三流的作品。总喂人这种东西,当然导致阅读趣味的下降。”
“我觉得文学或任何一门知识,只要认真对待,就会把你引往触碰禁忌的方向。我们的认知界限、道德界限,是在触碰各种界限的基础上往外扩张的。”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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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阿来的非虚构作品《瞻对》在鲁迅文学奖评选中以零票落选,阿来写了封公开信抗议。
“得奖与不得奖,我都得继续上路,进行我独自的寻访。”抗议不了了之,阿来写作没有停。《瞻对》之后,他想换副笔墨,写点轻巧的东西,于是有了自然题材的《山珍三部》:《三只虫草》《蘑菇圈》《河上柏影》。他没想到,一篇比一篇沉重。都市的消费欲望,让青藏高原上的三种植物——虫草、松茸和岷江柏疯狂了,这导致乡村的朴素伦理发生问题,而“每个城市人都觉得他是比乡村的人更文明”。
2016年12月7日,阿来自然三部曲中的《蘑菇圈》获得郁达夫小说奖。他到浙江富阳领奖,谈起两年前《瞻对》的话题,语调平和,却如鲠在喉。“有些人还在奔向某个企业家、政治人物,去树碑立传、去拍马屁,走到半途偶像轰然倒塌。”阿来说。
阿来最重要的几部作品,《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瞻对》,几乎每一部都碰触到禁忌。写土司争战及其覆灭的《尘埃落定》1994年完稿,找了不下二十家出版社,却遍投无门,四年后才出版。被拒绝的理由,一是对创新的东西没有把握,二是民族、宗教禁忌,三是担心没市场。1998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获得茅盾文学奖,销售数百万册。
“我觉得文学或任何一门知识,只要认真对待,就会把你引往触碰禁忌的方向。我们的认知界限、道德界限,是在触碰各种界限的基础上往外扩张的。”阿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如果我们永远在一个特别安全的范围内,也不可能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