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同一帮朋友吃饭,谈到最后还是扯到了我的微店,我说到一个比较伤感的事儿。我早在1992年就到香港,1997年到美国随后又开始来往中美澳之间。直到2004年后父母身体不太好,我才开始更多回到中国大陆。那时父母身体不好,加上人老了,免不了都会到处寻找有治疗效果和保养作用的保健品,拦都拦不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好几次在广州被保健品推销员“欺骗”,有一位女子和他们交往长达半年之久。据说给父母提供了不少“保健品”。
我这里把“欺骗”用引号加上,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骗子,因为他们从维生素到包治百病的保健品,什么都有,制造精美,价格不菲。当然,这些品牌现在一个也不存在了,都是一些国内神秘医药、生命科学公司研发的,针对老年人心理,一说一个准。父母前后花了多少钱买走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当时都知道那些国产(可能就是你隔壁某个手工作坊产的)“营养保健品”不靠谱,经常阻拦他们,但知性如我父亲的,也没法挡住。有一篇文章说得好,骗子比我们更了解老人,比我们更知道年老的父母需要什么保健品。我只知道有一次他们买了四千多块钱的瓶瓶罐罐,有液体的有粉状的。
这个故事现在讲出来,为什么说让我伤感呢?当然不是那几个钱,而是,我一直在拥有世界各种顶级保健品的美澳行走,专门回国看望父母,却竟然完全不知道有保健品这一回事。在我的印象中,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往回带!当然不是因为我不孝,对照一下,因为父母生病而专门辞职回国的,恐怕并不多;也不是因为经济情况,因为美国和澳洲的保健品,包括至今被中国人弄得神秘兮兮,价格奇贵的各种保健品,在美国澳洲一直都是以萝卜白菜价在出售。我没有给父母带任何保健品,是完全没有这个意识,根本不知道应该给父母带一些回来。
我的意识都在哪里呢?我的意识全部在自己的理念、政治观点上。现在想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固执。我为七八十岁的父亲带回各种书籍,正如我当时回来给自己定的首要任务是让父母尽快信教,寻求生命终结前的解脱,像有福气的宗教人士一样,避免死亡之前久拖不去的恐惧。我自己虽然那时就在国外吃维生素之类的,但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其中有不少保健品对渐渐老去的父母是多么重要。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被政治占据头脑的我,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我想表达的是,专注于一些理念追求和理想固然重要,但也不应该忽视其他的方方面面,没有必要像我当初一样,在父母事情上,留下一些遗憾。
杨恒均
2017/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