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医生明确确诊ADHD的那一刻,柴菁的心里一沉。
ADHD,中文学名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的描述中,体现为:难以集中注意力;难以安排任务;在学校作业、工作或其他活动中,经常不注意细节或粗心出错。
当一名ADHD患者成为心理咨询师
一直以来,她会把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学习”归因于“不够努力”,她常常同时间开着3个作业,又会间接在新闻和微博之间跳转,完成任务的过程,总是要伴随着这样的跳跃。
柴菁说:“好多人写作业的时候,TA会说我先不聊天了,我去写作业了,这个事情让我很疑惑,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当时也不理解——为什么TA开始写作业的时候要停止聊天?后来我才发现,他们的专注性就是比我好,而如果我不吃药去读一篇我不感兴趣的论文的话,注意力可能在看两三段内容后就溃散了。”
你是否会有这样的预设?柴菁或许是一名学习成绩不好、无法持续升学的学生。
事实恰恰相反,本科毕业后,她通过考研,
跨专业进入吉林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就读硕士学位;这之后,她再一次进行升学,目前在中国台湾中正大学就读心理学博士学位,处于博士即将毕业的节点。
在升学的期间,由于ADHD带来的烦扰,柴菁不得不数次砍掉自己的私人生活,让位给学业。
幸运的是,随着患者年龄的增长,大脑皮层的成熟,柴菁能够明显感受到自身注意力的好转,这使得她在学习时分心的状况有了好转,只有在阅读需要长期专注的专业论文时才需要服药。
实际上,柴菁已通过参与简单心理「心理咨询师培养计划」项目的学习,成为了一名实习咨询师,在咨询中,她自身的病症也能够帮助她去更好地体悟、共情来访者的心情。
她说:“我花了半年接纳我(就是ADHD患者)的现实,所以当来访者提到了某一种很丧失的感受时,
我会觉得,我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感受。那种从否认到怀疑,最终慢慢接受的丧失感,我能够理解。”
那么,从一名ADHD患者成为心理学博士,再成为执业的心理咨询师,柴菁这一路走来都发生了什么?
出发!去台湾读心理学博士
柴菁是河南新乡人,但她偶尔讲话会带出一些可爱的台湾腔调——这样的口音,源于她在台湾的7年生活。
在研究生期间,她获得了去台湾东华大学咨商与临床心理学系交换学习的机会。遥记得那时,她在课堂上与同学们做咨询练习,
当大家谈到自己成长过程中较为深入的故事时,每一位同学的态度都非常真挚、友好、包容,心理学系也让她真切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真诚。
“我觉得其他专业和咨询的环境不太一样,”柴菁说,“(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会保持一个比较友好的社交距离,彼此之间是不会袒露这些故事的,而心理咨询的学习会无形之间拉近你与他人的距离。”
在那一年间,她逐渐适应、习惯了台湾的生活与课程设置,并在研究生毕业后,再次申请了台湾中正大学的博士项目。
与大陆博士设置不同,台湾的博士毕业年限较为弹性,学生可以选择在2-7年内的任意一年毕业,同样的,台湾也不设置统一答辩,在学生写完论文后,可以选择在任意月份的工作日邀请教授来到学校进行答辩。
今年是柴菁就读工商心理学系博士的第六年,也是她准备毕业的一年。
而在3年前,也就是博士三年级时,柴菁报名了简单心理「心理咨询师培养计划」项目2021年秋季班的学习。
为什么心理学专业的硕博生,还需要报名心理咨询的专业课程?
面对这个问题,柴菁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因为心理学的和心理咨询的培养思路不太一样,心理学更注重研究能力的培养,比如研究架构的设计,统计的能力,等等。心理咨询的培养思路更实务一些。我在高校硕博教育接受的都是实证研究的培训,在心理咨询技术方向接触到的比较基础,没有系统地感受到过心理咨询师的执业情况。
所以即使是在我读博期间,如果你让我去接一个咨询,我会很快拒绝,因为我对咨询的了解很表面,但经过了两年培养计划学习后,我对咨询有了系统的了解,可以很有信心地进入到这个行业中。”
2021年恰逢疫情,柴菁的坐标也始终漂移不定,时而在老家,时而在台湾,而培养计划是一个线上的培训项目,对学员没有参与线下课程的要求,较为灵活和自由。
从初阶基础知识教学,进行热线接电实习,再到中阶的预咨询,与真实来访进行工作,最终到高阶实习接触付费个案,在柴菁看来是十分系统且完整的培训体系。
“三期的督导我选的都是秦琳老师,”柴菁说,“她是一名非常好的老师,非常温柔、非常包容,在带领团队的过程中,能够让我感受到团队的氛围特别好,也很有支持性。”
此外,徐远聪老师讲述的动力学取向理论与技术,令柴菁意料之外地燃起了对动力学的热情。
她说:“在报名培养计划之前,我觉得我有可能学CBT,也有可能学后现代,但肯定不会学动力学,因为我一开始学弗洛伊德的时候感觉一头雾水,觉得这是在写什么呀,也难以理解。
但在上课的过程中,徐远聪老师讲得深入浅出,一些复杂的概念一下子变得可以理解了,最终促使我成为了动力学取向的咨询师,这个变化的过程也很神奇。”
毕业后,柴菁还会反复去看课程视频,并体会着心境的转变:上课时,一些老师讲述的内容更像是一种“概念”,没有落地,模模糊糊地停留在她的心中,但有了来访之后再去看课程,她会获得一种更加实际的感受。
抱着「成为全职心理咨询师」的心态,开始新的执业生涯
目前,柴菁还没有确定是否要真正成为一名全职心理咨询师,但谈到这方面的发展规划时,又难掩雀跃和期待。
在学习心理咨询的过程中,她能够明显感受到这让她变得更宽容了,宽容自己,也宽容他人。
柴菁的母亲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工程师,从小到大的学业成绩很好,工作后更是能够把任何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这些规划及安排各个事务的能力,恰恰是ADHD患者所不具备的。
虽然母亲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但在母亲身边,她总是不得已地对自己提出过高的要求。
另一方面,柴菁有一位要好的朋友,她总是会不经意地陷入糟糕的亲密关系中,而在倾听她的故事时,柴菁曾经很不耐受,甚至感到极为愤怒:你既不离开这段关系,又不听我的劝告,那总来找我说还有什么意思?
但现在看来,一个人的行为特质会受原生家庭、成长环境、过往经历等因素的影响,很难一概而论,
柴菁说:“离开那段关系实际上是我对她的期待,这个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因为她不需要去完成我对她的期待。”
学会课题分离后,她不再保持卷入,也不再对自己有过于严苛的要求,而是尊重自我和他人的发展需求,能够更自如地生活下去。
那种与来访者交互过程中获得的意义感,深入接触到一个人内心底色的愉悦,都成为了她在心理咨询师道路上的助力,引领着她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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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519712/table/ch3.t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