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主要介绍了韩国作家韩江获得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情况,对其作品进行了评价和解析。文章提到了韩江作品的题材选取和主题,以及其获奖履历和作品的影响。同时,文章还讨论了全球现代化进程中民族文化的兴起和诺贝尔文学奖的变化。
韩江的作品在国际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尤其是小说《素食者》等。她的作品被评价为具有双重暴露的痛苦特征,涉及精神和肉体折磨的对应,与东方思想密切相关。
从颁奖词和作品介绍来看,韩江的作品中的东方思想更多是基于东方想象。这种想象可能与她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但也反映了诺奖评委会在理解和评价韩江作品时的思路。
随着全球各地区文化民族化趋势的上升,诺贝尔文学奖的影响力在全球范围内正在逐渐减小。过去几十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常常受到争议,也反映出文学影响力的整体下降。
尽管文学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减小,但文学的价值仍然是无可替代的。个人依然可以通过文学作品排他的建构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
北京时间 19:00,瑞典学院将 2024 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韩国作家韩江,系韩国首个文学奖。诺奖为什么会颁给她?如何评价她的作品?
2024 诺贝尔文学奖授予韩国女作家韩江,系韩国首个文学奖,如何评价她的作品?
| 答主:Zpuzzle
对于韩江我并没多少印象,但颁奖词中提到的《素食者》这本书,让我想起了她。因为之前我是看过这本书的,且看过这部书所改编的电影。而基于这本书,也看了下她的其它两三部作品。但我并没有记清楚她的名字,也可能是这个名字过于普通且很像一个中国人。
仅就我看过的作品而言,《素食者》等是相当不错的,但之所以让我印象不深,是因为作为一部韩国人写的小说,这些作品带给我的「异质化」感觉较为严重。或者说,这不像是一个韩国人应该写的小说。
当时我说不出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看这次诺贝尔奖的颁奖词,我大概知道我的这种情绪是怎么来的了。按照颁奖词中所说:
韩江凭借小说《素食者》(채식주의자,2007 年)在国际上取得重大突破。该书分为三个部分,描写了主人公 Yeong-hye 拒绝屈从于食物摄入规范所带来的暴力后果。她不吃肉的决定遭到了各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希腊语课程》(희랍어시간)创作于 2011 年,描绘了两个脆弱个体之间的非凡关系,引人入胜。一位年轻女性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创伤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与自己的古希腊语老师建立了联系,而老师自己也逐渐失去了视力。他们从各自的缺陷中发展出一段脆弱的爱情。这本书是一部关于失落、亲密关系和语言终极条件的美丽冥想。
在小说《人类行为》(소년이 온다,2014)中,韩江将发生在光州市的历史事件作为其政治基础……她的一个特别的权宜之计是允许死者的灵魂与躯体分离,从而让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毁灭。在某些时刻,当看到无法辨认、无法掩埋的尸体时,文本又回到了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的基本主题。
韩江的作品以这种双重暴露的痛苦为特征,是精神和肉体折磨的对应,与东方思想密切相关。在韩康的短篇小说《欧罗巴》(에우로파,2012)中,男性叙事者假扮成女性,被一位摆脱了不可能婚姻的神秘女性所吸引。当他的爱人问他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生活 」时,叙述者保持沉默:「如果你能随心所欲地生活,你会怎么过?」 这里既没有实现的空间,也没有赎罪的空间。
这些颁奖词对其作品的介绍,能看出韩江的作品最吸引评委会的,是其题材的选取和主题。但无疑,这种表达思路,能清晰看到欧美文学的传统。而对照韩江此前获得的相关奖项,更能看出端倪:
2016 年她凭借小说《素食主义者》获得布克国际文学奖,成为首位获得该奖的亚洲作家。
2018 年她凭借新作《白》第二次提名布克国际文学奖,又凭借《少年来了》入围国际 IMPAC 都柏林文学奖决选短名单。
2023 年韩江凭借最新小说《不做告别》获得法国梅迪西斯外国小说奖。
2024 年 10 月 10 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可以看出,韩江的作品获诺奖的履历是非常清晰的。她首先在 2016 年获得了布克奖,此后一路拿下了多项欧洲文学的重要奖项,然后又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此时距离她第一次获布克奖才过去了 8 年。
而《素食者》这本小说创作于 2007 年,其获布克奖距其创作已经过去了近 10 年的时间。据此,也可以说韩江是一个近些年来被欧洲文学界「发现」和认可的韩国作家。
尽管评委会在颁奖词中说「韩江的作品以这种双重暴露的痛苦为特征,是精神和肉体折磨的对应,与东方思想密切相关」,但是从我的阅读经历来看,评委会解读地韩江作品中的「东方思想」更多依然是东方想象之下的东方思想。
当然,我在这里并不是说韩江是在刻意迎合这种想象,这或许是她个人的成长经历自然产生的结果,但至少从颁奖词来看,她获奖的确与这种想象有关。
这也如当年莫言的获奖一样。其实莫言的文学地位在其获奖之前就已经很高,在许多作家榜的评选中,基本都是当代作家数一数二的位置。莫言的作品也已经有非常多的研究,只是诺奖的颁奖词在对莫言作品的理解上,也能看出诺奖的评委会评选的思路依然是西方式的。更能代表这个差异的是索尔仁尼琴。索尔仁尼琴是一位优秀的作家,但恐怕也没人能否认,索尔仁尼琴的获奖有较大的政治因素。在获诺奖之后,索尔仁尼琴也并没有如很多人期待的那样生活,而是拒绝西方对俄罗斯传统的指摘和干预。或者说,索尔仁尼琴是一位优秀的作家,但诺奖的颁奖理由并不合适。从韩江的这次获奖,以及之前说的「异质化」,我忽然想到了亨廷顿的那个观点,即现代化不等于西方化,随着一个国家逐渐进入现代化,其民族的、异质的文化会与现代化结合而生成新的文化,因此亨廷顿非常反对那种认为只要让阿拉伯人吃汉堡、喝可乐,他们就能认同西方的观点。在他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阿拉伯人吃上汉堡、喝到可乐、穿上牛仔裤,其与美国之间的裂痕反而可能会越来越大。首先,是过去这几十年,文学的影响力和创造性的确是整体下降的。这不是那个福克纳、海明威、加缪、萨特、马尔克斯等人交相辉映的时代,而是一个文学整体影响力式微的时代,我们很难期待在这个时代能批量出现那些作家。因此,几乎所有的诺奖作家,都多多少少会有争议。其次,是随着全球现代化的推进,新的「民族的文化」正在出现。诺贝尔文学奖此前在全球范围内的高影响力,也是伴随着「西方」的高影响力而推进的。在那个时代,世界各地的作家以及读者普遍都不会认为接受这种观念有什么不妥,诺奖作家的影响力也往往是世界性的。但如今,「民族的」文化的兴起正在抵消西方的影响——即便我们忽视诺贝尔文学奖可能带有的政治性,但其评价带有浓厚的西方哲学、美学观念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这些年莫言受到的批评非常多,也被扣上了各种帽子,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值创作巅峰的莫言却是以「良心」而著称的。这背后的原因解释起来会很长,用一句总结就是这代人与上一两代人相比,因为成长环境发生了变化,看到社会和历史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诺贝尔文学奖也不再能成为作家的「免死金牌」。过去这 20 年的诺奖,没活硬整的情况越来越多,甚至鲍勃·迪伦也拿了奖。同时,为了「公平」,诺奖的评选也越来越惹人诟病,如女性作家的比例上升、区域的「平均化」等问题。这些是西方社会所关注的公共议题,但东方整体上并不看重这些。在去年的诺奖直播中,我有一个建议,就是说我认为诺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把评选范围缩限到欧美和临近欧洲的地区。因为随着全球各地区文化民族化趋势的上升,诺贝尔文学奖奖在全球范围内的认可度会继续降低,且会因为文化之间差异性的增大,甚至受到更多诟病。与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承认「欧洲已经无法代表世界」,然后打造一个欧洲或者泛欧美文化圈内的最高等级的文学奖,也并非坏事——这既可以减小争议,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发掘本文化圈的优秀作家上。终归,那个「西化」与「现代化」合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尽管文学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减小,但我认为文学的价值依然是无可替代的。在看这几天的诺奖颁奖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之前,诺奖的获奖者普遍以单人为主:哪怕是和平奖,一个奖颁给多个人和组织的情况也十分普遍。这个变化反映出的是二战以后,科研逐渐成为了一个有组织的行为,单打独斗式的科学创新越来越少。有时,一个不算太大的科学发现,可能都是一个几十人、几百人的团队持续多年的工作结果。在整个诺奖历史上,只有三届诺奖将文学奖颁给了超过一位作者。其他所有的时间,都只有一位作者获奖。今天,在多种艺术中,音乐、美术、电影、游戏等都可以以团队的方式进行创作。可就算文学的影响力再小,它依然是个人的「英雄事业」。在这里,你可以排他的建构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不会有任何人来夺走你的想法。无论这个世界是大是小,是光明是黑暗,但它都是独属于你的。这就如同运动一样,无论足球、篮球这种团体项目多么受欢迎,但也永远会有人跑步——当你跑起来,你自己就是自己的世界。最后,虽然我对其作品阅读不多,也并不是很喜欢她的作品,但客观而言,在如今的韩国文坛,如果要挑选出一位作者来拿诺奖的话,韩江也的确是为数不多的选项之一。即便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誉,却也应该肯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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