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创始人都很孤独,公司可能隔两个月就没钱了,你不能跟你的员工说。
文 | 于丽丽
2014年的一波资本热潮之后,一大批新的基金机构在2015年诞生。一年后的年终岁末,我们邀请了这批新机构中最好的几家坐下来聊聊。他们包括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愉悦资本合伙人戴汨、元璟资本创始合伙人王琦和山行资本创始合伙人徐诗,以及老牌机构晨兴资本的新合伙人程宇。他们探讨市场环境变化对投资行动的影响,并着重分享了关于如何挑选创业者以及如何恰当地做投后管理的经验与心得。
这场对话长达一小时,以下是我们为你提取的这场精彩谈话的四个要点:
2016年下半年,新风口单车共享成资本圈厮杀之地。究竟谁会成为赢家?入资摩拜单车的愉悦资本创始合伙人戴汨与入资ofo单车的元璟资本创始合伙人王琦在圆桌“新环境、新挑战”的讨论中狭路相逢,讲述了面对这场厮杀他们各自的策略以及对未来的预估。
戴汨表示经验告诉他们,这条路会很漫长,没有六七年走不出来。“公司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竞争对手身上,应该在用户身上。用户是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能不能快速的迭代才是问题的关键。”
王琦则说,两家一起把市场做大是最重要的。这个市场在很多城市还是空白。两家公司的“护城河”也有所不同。摩拜是基于城市,ofo是从校园出发。他希望校园的经验也能复制到城市,把城市里的人用单车连接。
戴汨表示,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资产生意,但在做的过程中会慢慢发现,政府关系、场地等等都会成为壁垒。“铺是很容易铺,但铺完这个车还能不能找得到。后面的问题会比较多”。在行业前两名拿到很大资金储备后,很多后入的公司还有没有机会?戴汨给出了开放式的答案:“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坦率讲,美团当时做团购的时候也不是第一名。我只知道,你的速度比别人快,你融到的钱比别人多,你犯的错误比别人少,这是根本。”
创业早中晚,选择人民币基金还是美元基金?
李丰:2015-2016年,看到的关于投资流动性的最大的变化是美元早期少了很多,很多早期去了成长期,成长期竞争应该比以前稍微激烈一些,美元的晚期并不是缺钱,但是美元的晚期应该在国外和国内2015年投了最贵的独角兽公司之后,稍微受一点点小的压力和伤害,所以现在变得比以前谨慎。
美元在早期其实想投,但是因为大家不愿意拿美元早期,所以缺项目。美元成长期基金并没有钱变的很少,但是项目来源由于早期变少,所以成长期也变少。美元的晚期,应该心里上偏谨慎,但是不缺钱。人民币反过来早期竞争非常激烈,成长其相对缺基金,晚期现在有一些大钱和政府的钱、金融机构的钱开始变的慢慢活跃。
徐诗:这个分析特别好,现在很多创始人都很纠结,他在早期因为很多还是拿人民币的居多,到B、C轮大家在讲要不要改VIE,然后有一些到了晚期,比如E轮他在想要不要拆结构?这是很痛苦的选择。
李丰:你讲得非常典型,早期我们问过律师,大概从去年一季度末开始,整个市场上的早期转到人民币这一侧的大概超过80%,就像你讲得成长期,因为美元比人民币在基金层面要更成熟和缺项目,所以在成长期的时候,我们有两个就是这样,原来投了人民币,后来到VIE结构上了,因为成长期美元更愿意投。然后到了晚期的时候,就刚才我们讲得那些问题,所以大家又涉及到要不要拆回来。
徐诗:尤其人民币的LP,它没有美元那么成熟,可能对于回报周期的忍耐度是很有限的,在募资上,当然大家也可以多发表意见,问题很通用,可以一起来探讨。因为晨兴应该也有人民币基金,都是做了双币,是不是也对市场变化做了一些调整?
程宇:我们可能是美元基金里最晚的一两个基金做人民币基金,我自己觉得,刚才李丰分析特别好,我觉得人民币市场呈现一个相对脉冲型的,可能在早期时候有很多钱,特别去年,可能在那些拆结构或者Pre-IPO时有很多钱。但是当后面排队时间很长,教育、金融、游戏行业并购有限制,可能在那方面的钱又少了,所以它其实就像李丰说,整个人民币的退出机制,其实不是特别通畅。对美元来说,现在这一波,其实我们觉得我们很多时,第一退出市场不通畅,第二有很多一级市场所谓的超级独角兽公司,还没有做过一个估值的调整。在美国来讲,你说这些动不动百亿以上的公司那么多,可能在二级市场还没有做过这样的调整,所以美元市场也会面临这个情况,传导到前面来,可能在早期、成长期都没有以前那么多。
所以大家看今年、去年,越来越多的钱,会很快集中在头部的一两家公司里,可能在以前不会出现,以前可能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都有机会,现在都是迅速往头部集中。我觉得虽然大家逻辑是说,虽然我可能资金回报低了,但是可能我安全性高了,所以这是一个趋势。
不过整体都在变好。首先明年可能美国资本市场会有一批金融科技公司和中国的金融科技公司会上市。再往后下一波又是企业服务,再往后可能是AI。所以这个市场一定会再打开,包括人民币,我觉得这个整体也在变好。
如何寻找好的创业者?
李丰:他有非常长的在创业赛道上经验的累积。第二,他可能是一个非常有背水一战创业状态的CEO。第三,在性格上来说,他能够在非常困难或者非常重压的情况下做出决断的CEO。这种类型的CEO是我们比较喜欢的。我们自己过去投的公司里现在跑出来的CEO,基本上属于有这些特质的。我觉得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创业),尤其是做CEO。可能一万名里才有一个适合做创业公司CEO,这个人本身就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很多人是不适合做CEO的。
戴汨:其实VC 百分之六七十的项目来源都差不多,都是自己的已投企业的网络圈。因为坦率讲里面早期投资的风险是非常大的,你没有信任在里面,是很难看见一个项目两周之内做一个决定去投的,所以我更多讲讲我们对人的看法。我们这么多年总结,坦率讲,没有特别多的成功经验。我们觉得人其实当然很重要,但是在早期,我们又都不是算命先生,人的迭代其实是特别难预测的。我以前记得我做一家公司,天天骂CEO,结果人家一下变成我一两百亿的一个公司,我天天回家反思到底怎么一回事。另外一个合伙人也老说,因为投资人都是偏过度自信型的,因为整天都是NO,自己投完的案子长得跟天仙一样的,会有过度自信,这样挑人的时候也会觉得符合我这个模子是好的人。但是事实证明,对一个案子的成功退出,挣到钱要素太多了。所以我宁可相信市场取胜,而不是人去取胜,因为人太难预测了。
程宇:第一种自己是一个流量入口,很多项目都主动来找,这个碰到的挑战可能是噪音比较大,要过滤,还有一种是朋友圈的投放,我看到的东西都是我的朋友给我推荐的,大家是这几种方法的组合,但最后是市场取胜。我们每个人的成就,自己的身高是很有限的,时代的浪有多大,是决定站在什么样的高度。我觉得创始人有很多特质,核心大家说到一个领导力。我自己觉得有两个点,第一,他是不是愿意分享,分享财富还有荣誉这个很重要,特别是一个人做的事情非常伟大的时候,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员工,还是合伙人,需要很多人的帮助,需要不停的布道,不停的解决问题,所以这个时候只有足够的分享,别人才会跟着他来。以身作则,将心比心,我觉得是很重要的能力。第二,我观察很多好的CEO,他们听得进去,分两层。第一层我很有自信,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你说了这么多以后,我选择认为我正确的去听。第二是本质上是快速学习迭代的能力,现在市场变化这么大,CEO如果没有这种能力,可能就走死。
李丰:早期投资有个比较痛苦的地方,如果你要覆盖的领域宽一点,而不是盯几个领域很深,有一个小的挑战就是多多少少早期项目不在水面上。如果他不来找你,你也找不到他,如果投成长期,他们有一个好处是这些项目已经在水面上了,所以只需要想办法让那些项目知道他们投成长期,别人就会来找他,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投早期有个烦人的工作,这个团队当中总得有人做足够多的曝光。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团队,还是团队中的若干个人,要不然别人不知道,你就不会在他想要创业的时候找你。
投后的企业成长期,如何与创业者互动?
李丰:因为我们早期、中期、晚期有三个不同的基金,我们从项目成长过程来看,可能他们需要的不一样,早期的确实需要一点服务的原因,是因为在找人和找钱的资源上比较少,所以多多少少需要一点帮助。到了成长期,因为原则上,融到的资金量还是可以的,钱对他来讲是重要的,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成长期可能多多少少大家帮一下忙,因为那个时候对他压力非常大,需要大家一块讨论就行了,不一定需要听你的。到了晚期,大部分情况下已经几乎不需要你帮什么忙,唯一需要的,从我的经验上来看,就是隔一小段时间,他愿意找一个人聊一下天。。原因是因为在管那么大的企业,不管是500人还是一千人,作为CEO来讲,他永远没有向下宣泄的权利和能力,所以他总是需要找一些人来沟通,这个时候提供一个情感陪伴,他愿意来找你聊一下天,放松一下也挺好。
程宇:如果看美国的话,像红杉他们在投后的差异非常大。我自己觉得,其实跟每个基金的定位一样,其实对我们来说,我们认为首先第一选择好的创始人,万里挑一。第二在成长过程中,其实更多是跟创始人之间,建立一个深度底层的信任。这个底层的信任,可能更多的是在一些最关键节点上的一些共同探讨和思考。因为创始人都是很孤独,公司可能隔两个月就没钱了,你不能跟你的员工说。这时候,作为早期投资人来说,可能我们就要扮演这个角色。
王琦:其实我们在投后还是做了一些探索。说实话,去年一年,我们自己把投后作为一个特色,所以我们花点时间研究这个事情。我们自己的几个重要的点,或者在不同阶段,公司需要不同支持。A轮来说,他们可能更多有时候需要找人,我觉得是永远缺人,在A轮阶段,甚至天使阶段,我们也投一些Pre-A,他们其实是非常缺人的,我们需要补一些关键节点的人才进去。
那么B轮阶段,我非常同意刚才提的,就是战略的选择,以及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关键的时间点,你要做对决定,有CEO自己的判断,也有大家讨论的事情。我们其实在招募我们同事的时候,也非常看重我们投资团队,其实基本上都有在企业做过市场、做过营销这样的一些经验或者销售,或者BD。这些人,他更能够理解我们现在投的公司的CEO面临的问题,以及怎么样对症下药,或者他们说得话我们能够听得懂,就像刚才李丰也提到的,我们有时候是一个树洞,是一个倾诉的对象,至少他能够觉得我们能够听得懂他,这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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