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曾提到,笔者认为李普曼忽视了一个重要的本质问题——即,公民或者个体的理性与能力。
信息的不畅、匮乏与传播缓慢(第三章,交往与机会)与不可避免的虚拟环境的产生、众人之庸使得大众难以做出理性的判断。那么同属于大众之中的分子——
个人,是否有能力作出理性判断呢?
个人可以主动扩张自己的视野,可以主动打破自己的认知缺陷,并通过教育等方式增进个人能力。且伴随着网络的发展,信息社会使得攫取信息变得轻而易举且变得如水银泄地般细不可见。人类在今天的进化是我们发展更高效的工具扩展自身能力过程,换句话,今天的手机、电脑和网络成为人类进化的一部分就如当时对手的进化和应用一般。(《人类简史》)
可是,今天人类所创造出的智能设备却在以不可见的方式迅速侵蚀人类赖以诞生高级心智的大脑。
今天的信息以指数形式增长,其中真实的、有用的信息与冗余的、碎片化或娱乐化信息混杂不清,需要花费大量的成本进行筛选。
此外,今天的服务程序所应用的算法也使得信息茧房的情况愈加严重。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知沟理论也是如此照见了今天的现实,而且其中还提到了由于个人所处的原生环境(家庭、阶层、社区等),导致对信息处理能力天生地拥有高下之分,而其后所经受的教育和所拥有的发展机会使得这样的差距更加深刻。)
而人类本性趋同,并趋于这样的安逸与平和的氛围、希望看到的世界与自己的既有认知相同
(甚至在这样的认知调节过程中,诞生了抚慰剂——信仰,心理学机制解释)
,我们自身也在增加这样的信息封闭情况。
我们几乎在所有时刻都紧握着手机,张张相同的面目在川行中露出大同小异的表情。在屏幕那头的世界占据了更多的心智和时间,而那头的世界似乎也才是真正的世界。今天的人类在这样的世界里,专注于自己渺小又宏大、细小且磅礴的彼方。
英剧《黑镜》里描述的科技改变人类社会的途径大概有两种:
一是科技获得个体意识,人工智能直接对现实的人类进行毁灭,比如通过把科技植入人脑,用电脑控制人体,人的完整性因此被电脑分解了;到最后科技获得自我意识,反客为主,电子科技追杀人类;
二是通过科技,人的意识可以脱离肉体,意识直接进入虚拟世界,最后虚拟意识再反过来作用于现实。
两百年前,叔本华说:每个人都被幽禁在自己的意识里。
如果
众人
无法用自身力量来突破这样的限制,是否存在某些外力的帮助呢?
那些处于统治阶层的精英们,是否愿意高尚地引领群氓,带领我们洞见这个世界真正的面貌呢;还是说,选择成本更小、效果更可控的愚民政策更符合这些精英的利益呢?
个人的局限、公众的非理性又究竟是主动造成,还是被动形成的呢?
柏拉图在《国家篇》中讲述过这样一个比喻:在一个黑暗洞穴中居住着一群奴隶,他们的脖子和脚被锁住,无法环顾四周,只能面向洞穴岩壁。在囚徒身后,有一堆篝火。在篝火与奴隶之间,有着形形色色的物体(道具),火光将那些物体的影子投射到囚徒眼前的岩壁上。这些二维影子就是奴隶们所能看到的全部,他们认为这就是现实世界。
在新媒体时代,这些奴隶的枷锁被打开,并被给予了环顾四周的可能,更甚至,他们拥有了自己的道具(后真相时代,舆情新闻)。
伴随着技术的发展,网络新闻、网络社区与论坛打破了传统媒体话语权一家独大的情况,并为公众观察和认识事实提供了更多维度的角度。增加的信息源、更大的更为复杂的“意见市场(弥尔顿)”以及网络中强大的人际传播使得“沉默的螺旋”效应影响变得更为扑朔迷离和复杂化,形成了去中心化、去权威化的趋势。
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由于意见主体的广泛性和草根性,使得这种发源于网络论坛的拟态环境更接近于客观的真实,但是也形成了第二种独立于传统媒介所创造的拟态环境。然而,现实中有一点无法忽略——信息的开口在不断缩紧,并成为某种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