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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谱曲半壁歌

欧阳若若  · 简书  ·  · 2017-07-24 00:01

正文

图片发自简书App

后来耶达一直在想,不论此生是立地成佛还是劫厄为魔。他这辈子,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了。

那一日,平沙莽莽入黄天,驼铃阵阵踏心泉。少女红衣如火从这黄沙席卷的天地间走来。叹一声好险,倾半壶甘泉。生死浮游间,唯一抹朱砂烙印心间。

—01—

耶达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长老总是赞他佛缘深厚,是天生的侍佛之人?自他有记忆以来,这个问题便一直困扰着他。

弘扬佛法是长老使命,普度众生乃佛祖功德。耶达不懂,如他这般的小沙弥,每天奉经习法,早禅晚课,所为者何?不若窟中画师,尚能执一支画笔,绘半壁丹青。因着这个想法,他得空便爱往洞窟跑,待在那画师身旁,看他绘尽三千浮生,满壁飞仙。

心血来潮的时候,画师会招了耶达近前,教他怎样运笔又如何着色。更多的时候,画师会看着他发呆,那恍然若失的眼神耶达不懂,但他懵懵懂懂地觉着,画师那忧郁的双眼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画师是个中原人,总是着一袭青衫,佩一顶玉冠,举止彬彬有礼,说话温文尔雅,进退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让人觉得很疏离,却又不锋利。

不作画的时候,画师总爱倚着洞壁,透过洞口望向天地尽头那条颜色分明的边界。画师说,天的那边是中原。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耶达生于大漠,长于大漠。不知道什么是三秋桂子,亦未曾见过十里荷塘。长老说菩萨身坐莲台,心系众生。耶达想,那么有着十里荷塘的中原想必是乐土一片。画师听了,嗤之以鼻。

世事浮华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若携知己一人,觅半亩方塘。

耶达听了似懂非懂,倒是对江南生出了几分向往。

―02―

这天晚上,耶达下了晚课,如往常一般到洞窟寻求指点。大老远望见一群官兵吆五喝六地走出洞窟。

待官兵走远,耶达赶忙上前。洞窟内一片狼藉,不见三千浮生,亦没了满壁飞仙,只余尘土飞扬,鲜血四溅。洞窟的正中,画师倒于血泊之中,嘴唇翕动。

“天地无情,终究……”

听到动静,奄奄一息的画师吃力抬头望向耶达。突然间,画师眼中精光一闪,“玄……小和尚,你来”

耶达赶忙上前,将耳朵附到画师唇边细细聆听。本就几不可闻的语息一点点减弱。耶达欲起身唤人,却被画师死死抓住。

奄奄垂死之人,不曾想却是臂力惊人。像是将那仅剩的精气全部灌注于这抓握之间。

“小和尚,你听我说……”

风起了,夹杂着落日的余热在滚滚的沙丘上画下一条波动的曲线。佛号、磬钹、诵经的声音从寺庙那端传来,奏成这壮阔天地间绝美的跫音。

余悲未消的小和尚倔强地抹掉脸颊的泪痕,在洞窟外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天的那端。在那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进行着分割,金黄和黛赭纯净得毫无斑驳。

―03―

进入沙漠已是半月有余。

十天前,浩浩荡荡的东进队伍突遇沙暴被困荒漠。原本七八天的路程,被这天灾生生延长了一倍。向导说,如若再找不到方向,大队人马便会干渴而死。

驼铃悠悠,队伍悉悉窣窣地前行在无边无际的沙丘上。斜照的阳光下,一行行脚印在金黄的沙丘上蔓延出一道道遥不可及的烙痕。风扫过,掀起细碎的波浪,一点点模糊这些印记。

大队的正中,身材歧长的法师举目远望,褐红的僧衣在浑厚的天地间随风摆动,拉出一片茕茕孑立的剪影。

望着远处那片极速涌动的白云,耶达脑中忽然浮现了某个画面。那个时候耶达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沙弥,因为对绘画的钟爱,他总爱在闲余时间去洞窟寻一名画师。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宁静的傍晚,青衫磊落的画师孱弱地倒在年轻的小沙弥怀中,鲜红鲜红的血顺着青衫沾湿了僧衣。血泊中的画师紧紧抓住小沙弥的手臂,孱弱但却坚定地告诉他“潜心侍佛,修成正果”

从此之后,小沙弥收起了玩心开始虔诚礼佛。

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小沙弥早已褪掉顽劣换上了沉稳,在佛法道义上表现出非凡的天赋,开始和长老们一起四处传道弘扬佛法。

如今,中原之主广邀天下高僧长安辩法,年轻的法师亦在受邀之列。长老们都说,如此年纪却造诣非凡,果然是与佛有缘。但耶达却总是怀疑,与佛有缘吗?若不是十年前血泊之中那一句叮咛,他怕是更愿做那醉心画艺,笔走丹青的画师吧?

―04―

倘若真有西方极乐,那个世界的画师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否得偿所愿携得知己觅得方塘?耶达笑笑,不过一句随口呓语,竟生生记了十年。到底还是佛心不稳,难当大任啊。

独自做完晚课,耶达批了袈裟走出帐篷。夜晚的沙丘静悄悄的,随着夕阳西沉,整片天地换上了静谧的幕布。除了不远处值守的方向偶尔传来一两句交谈声和火堆噼啪的声音,整个驻地陷入了沉睡。

夜色下的沙丘褪掉了斑斓的面纱露出水一般柔静的面孔,让忙碌的行人得以在她的怀中休憩。日夜轮转乃天地慈悲,无论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终逃不过这天地间一昼一夜的秩序。在这秩序之下,人们得以劳作,得以休憩,得以奋斗,得以心安。天地之间有大美,想必说的便是这沉睡中的沙漠和梦乡中的旅人吧?

耶达摇摇头,将这些细碎的想法赶出脑海。一不小心又想多了。这爱胡思乱想的毛病总也改不了。转身之际,耶达最后望了望天边。这十天,队伍一直在不停地赶路,耶达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只知道多走一天,离长安的距离便近了一天。

沙暴便是在这一瞬间席卷天地的,前一秒还是月朗星稀,后一秒便是黑云压城。耶达尚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天旋地转,周身被极速翻涌的沙尘打得生疼。

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耶达迷迷糊糊地看见沙暴肆虐的中心,一名红衣少女乘风而来,席卷的黄沙像是有灵性一样在她的周身隔出一圈空隙。少女慌忙失措地扶起他,颤抖的双手透过手背相触的地方传到内心,一颤一颤地仿佛在应和着少女略带焦急的说话节奏。

“好险好险,总算是赶上了”

―05―

赶上了什么呢?难道她早知有此风暴?是了,她是佛陀派来营救他的使者,有预知灾难的能力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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