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P1调控衰老MASH肝细胞向肝癌进展的机制
肝细胞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HCC)是全球范围内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通常由病毒感染或代谢功能障碍相关脂肪性肝炎(MASH)引发的慢性肝损伤和代偿性增殖所致。尽管MASH增加了HCC的发生风险,其诱导的p53依赖性肝细胞衰老被认为具有肿瘤抑制作用。然而,衰老的双重作用——既通过细胞周期阻滞抑制肿瘤,又通过衰老相关分泌表型(SASP)促进癌变——使得MASH相关HCC的发生机制复杂且未完全明确。衰老肝细胞在代谢压力下积累,并通过免疫逃逸进一步进化为肿瘤前体细胞,这一过程需要克服衰老的肿瘤抑制屏障。
2025年1月1日,
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
的
Michael Karin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
古丽
和重庆大学医学院
朱亚辉
等人在
Nature
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名为:FBP1 controls liver cancer evolution from senescent MASH hepatocytes的论文。
研究发现,糖异生关键酶FBP1作为p53的下游靶基因,在MASH引发的衰老样肝细胞中高表达,但在HCC中通过启动子高甲基化和蛋白酶体降解被抑制。FBP1缺失伴随着AKT和NRF2的促肿瘤激活,不仅逆转了肝细胞的衰老状态,还增强了HCC前体细胞的增殖和代谢活性。进一步分析表明,NRF2–FBP1–AKT–p53信号轴构成了一个可逆的代谢和信号开关,在人类和小鼠中调控了MASH向HCC的进展。该研究为理解MASH相关HCC的双重机制提供了新视角,并揭示了潜在的治疗靶点。
FBP1和p53在HCC中的显著下调
FBP1在71%的肝细胞癌(HCC)中下调,并与ALDOB缺失、AKT激活、MDM2磷酸化增加,以及p53、p21CIP1和p16INK4a下调密切相关。临床蛋白质组数据库分析支持FBP1和ALDOB在HCC中的广泛下调,且低FBP1水平与差生存率和TP53突变相关。FBP1启动子高甲基化是其下调的主要原因,与高DNMT1表达相关。进一步分析证实p53通过结合FBP1启动子调控其表达,且高脂/高果糖饮食诱导FBP1和p53的表达依赖于TP53功能。
图1:p53依赖性、FBP1下调及其在人体HCC中的启动子高甲基化。
MASH模型中FBP1和p53对HCC的调控作用
高果糖饮食(HFrD)喂养MUP-uPA小鼠可诱导p53、p21CIP1、p16INK4a和FBP1的升高,并抑制AKT激活。FBP1、ALDOB、p53和DNA损伤反应(DDR)标志物在HFrD喂养后32周达到高峰,随后下降,而NRF2呈相反趋势。肝细胞DNA损伤和DDR介质(如γH2AX和53BP1)升高,伴随有自噬紊乱和HcPCs的早期肿瘤病变。在小鼠和人类MASH模型中,FBP1的缺失加速HCC发展,且增加了DNA损伤、AKT激活和NRF2表达,表明FBP1在肝细胞衰老和HCC进展中的重要抑制作用。
图2:MASH中DNA损伤诱导的FBP1和p53上调。
FBP1缺失在NRASG12V诱导的肝癌发生中的作用
NRASG12V注射后,Fbp1ΔHep小鼠迅速诱导出轻度纤维化的HCC,并伴随AKT激活、GSK3β Ser9磷酸化、NRF2和MDM2激活,且p53、p21CIP1和p16INK4a下调。FBP1重建小鼠的肝脏抑制了HCC和纤维化,恢复了p53和p21表达,并抑制了AKT、NRF2和MDM2的激活。AKT抑制剂(AKTi)和MDM2抑制剂(nutlin-3a)均可阻止NRASG12V诱导的HCC,其中AKTi有效阻断AKT激活和NRF2,而nutlin-3a仅抑制MDM2。结果表明,AKT激活在FBP1缺失的肝癌发生中起关键作用。
图3:FBP1或p53丧失以及AKT激活促进NRAS^G12V肿瘤发生。
NRF2和FBP1之间的相互调控关系
FBP1缺失激活了NRF2,而FBP1过表达则抑制了GSK3β Ser9磷酸化,从而降低了NRF2的表达。NRF2(E79Q)突变体在肝脏中特异性表达时,导致FBP1和p53下调,并加速了FBP1的降解。FBP1通过ERK通路受磷酸化,并被TRIM28泛素化。NRF2激活和FBP1降解促进了肝细胞DNA损伤,并增加了NRASG12V诱导HCC的风险。FBP1低表达的人类HCC中也发现了NRF2、NQO1和ERK磷酸化的上调,进一步支持了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
图4:NRF2诱导的FBP1降解缓解衰老,进而促进肿瘤发生。
NRF2和FBP1之间的逆转录组调控
在Fbp1ΔHep肝脏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差异表达基因与NRF2诱导相关,涉及脂肪酸、氨基酸等代谢路径,支持细胞增殖。缺失FBP1后下调的基因与核糖核蛋白生物合成、mRNA代谢、细胞衰老和凋亡等相关,并在Nrf2Act-Hep肝脏中被抑制。NRASG12V转导主要上调氧化应激、细胞周期等基因,但对代谢基因影响较小。进一步分析显示,NRF2激活和FBP1缺失对衰老和细胞周期的控制作用互为反向调节,且在人类肝脏组织中也有类似表现。
图5:NRF2和FBP1对肝细胞转录组具有相反的影响。
NRF2激活和FBP1缺失逆向影响突变发生
在HFD诱导的MUP-uPA肝细胞癌(HCC)中,Fbp1ΔHep小鼠表现出较高的突变率,特别是在HFrD诱导的HCC中,C>T突变较为丰盛,可能与ATR依赖的单链DNA损伤有关。进一步的全基因组测序显示,NRASG12V转导的Nrf2Act-Hep小鼠肝脏和肿瘤中突变显著增加,突变模式呈现T>C转变,类似人类HCC模式。通过谱系追踪实验,发现HCC来源于可逆性衰老的前体细胞,这些细胞在DNA损伤后重新进入细胞周期,促进肿瘤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