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95 后，是一名在校生，长相普普通通，人也瘦小，化个淡妆的话倒也有几分清秀。可能是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我又是老大，所以我从小就很好强。2014 年，我考入了 A 市一所普通一本，大三时准备考研，报了我们专业最好的一所 985 名校。我很努力地备考，整个暑假我都待在学校看书刷题。但是考前一个月，心态崩了，最后以低分进入面试，毫无悬念地落榜了。落榜期间，我整个人像焉了一样，一个人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簌簌往下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毕业前夕，看见身边的同学有的找到了心仪的工作，有的顺利上榜心心念念的学校，我既羡慕又不甘。高考失利后，上名校也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个遗憾。于是，我就在 A 市找了份兼职，想存点钱，下半年再战。我的英语口语不错，所以找了一家英语补习机构做兼职，给两位外教当助教，他们平常给学生上课，我帮忙给学生们翻译或者课后给学生们补基础。这家机构的学生年龄跨度很大，从幼儿园小朋友到四五十岁的成人都有。第一次见他，他进门的时候笑嘻嘻的，让人很有亲切感，关键是，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材练得非常好，穿着 T 恤，都能明显看见他那两块大胸肌。那天刚好外教不在，而机构里的其他老师都有上课安排，所以老板就让我给他上口语课。我是第一次单独给一位比我大那么多的成年学生上口语课，难免有点紧张。他看出我紧张了，就跟我开了一会玩笑，我这个人笑点非常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人也放松了很多。我们边聊天边上课，整整两个小时，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说，第一次上课上得这么开心。我也开心，我的开心是感觉自己又被肯定了。老板看他这么开心，就跟我说，如果以后外教不在，我有轮班的时候，都让我来上。此后半个月，他除了周末，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在跟他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两个女儿。他平常喜欢看书，有空的时候喜欢满世界旅游。他小时候家里穷，初中都没毕业，全靠自己白手起家。看得出来，他一定也是看过不少书的，有时看他跟其他成人学生聊天，他几乎什么梗都能接得上，一点都不会死板，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大就颐指气使，反而很亲切。我那会对他的感觉就是佩服，虽然他跟我爸的年纪差不多大，可是很好学，平时嘻嘻哈哈，上课笔记却做得比其他学生都认真。口语练习的时候，他的英语发音不是那么标准，但也很敢于表现自己，虽然有时讲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我也从不吝啬对他的鼓励和夸奖，他说他越学越开心。有时他会问各种奇奇怪怪的课堂问题，遇到不确定的单词或句子，我会直接跟他说这个我不熟悉，要查一下字典，他反而哈哈大笑，说我很真实。从培训机构回学校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我晚上经常一下班就飞也似的狂奔到公交站，怕稍晚一会儿就要等下一班车。有时他会等我下班，然后和我一起快步走到公交站等车，看我上车了他才离开。那会公交车站旁边在施工，晚上比较暗，我非常害怕会从哪突然蹦出一个饥不择食的变态，加上他的言行很得体，跟我站着的时候从来都是保持合适的距离，我也就乐得跟他多聊一会。
兼职两个多月后，因为那家机构工资实在太低，工作量又很大，我的身体有点吃不消，整个人瘦了快十斤，加上心情一直比较低落，所以我辞职了。辞职前我在 B 市找到了工作，八月底才入职，所以我也就不急着回家了。刚好我和学校宿舍生管阿姨挺好，就在 A 市多待了近一个月，没事时就在学校图书馆泡着，借机调整自己的心态。期间，他说跟我有缘，那会他刚好准备去欧洲旅游，出发前请我吃了一顿饭，回来后又请我喝了一次下午茶，还从欧洲给我带了小礼物。我很开心，甚至有点小虚荣，不是因为礼物本身，而是感觉自己何德何能，得如此厚爱惦念。至此，我把他当成一个大朋友，我们的聊天内容也都绿色健康，有时也会敞开心扉，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讲我在听。我经常被他说得哈哈大笑，他送我回学校的路上经常说，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好像非常快。一起喝下午茶那一次，他问我成绩怎么样，我说我成绩一直不错，毕业时综合成绩是年级第一，在校期间也拿了不少奖。见我这么说，他一反常态，很激动，差点叫出声，他说我原来这么谦虚，反倒觉得他有点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卖弄学识了。我有点受宠若惊，更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快到八月底，我也要回家了，走的那天，他坚持要送我到车站，还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在车站，他很不好意思地将一封信塞给我，说他改了一早上，但是文笔有限，让我上车再看。他红着脸，眼睛都不敢看我，那个样子像极了初中小男生给小女生写情书的样子。我又惊又喜。在信中，他说他很幸运能够遇到一个可以让他侃侃而谈的人，他原本以为我是一块好看的石头，后来才发现是一块金子。我很动容，其实我也很感谢他，感谢他这么抬举我，这么肯定我，我从心底里想珍惜这个忘年之交。离开 A 市后，我们一直保持微信联系，渐渐地，我好像习惯了有这么个人关心自己，陪自己说话。有时他会给我分享他最近看书做的笔记，分享他喜欢的音乐，我也会就他分享的东西谈谈自己的见解。我周一到周五上班，工作比较忙，而且我还在备考，他就尽量减少联系，除非有时忍不住才给我发条信息。只有周末，他会早早给我发早安，聊天。说实话，我有时也会非常想他，但我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个周五晚上，我的手被开水烫了，第二天早上聊天时无意间跟他提起，说完我就去洗漱了。待我再次拿起手机，发现他给我发了好多信息，他以为我伤得很重没敢回他信息，说他现在已经在动车站买好票了，为了赶过来，买了商务座。两市的动车距离还不到半个小时，我急忙打的去车站接他，见面后，他看我没事才放下心来。我带他在单位附近吃了饭，然后出去逛了一会，逛街时他牵了我的手，我有点别扭，但也不忍心拒绝，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好久。他回去我送他到车站，他进站的时候，我回头想再看他一眼，但是人太多，我没有看见他，他说他看见我了，还说我当时那个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经过这件事，我们好像越走越近，越来越无话不说。他很坦诚，从他的小时候讲到他做生意失败，再到东山再起，讲他的家庭，也讲他的风流史。他说，他八岁时父亲就病逝，家里好几个姐姐，没有兄弟，他年轻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他很自律，因为有遗传性的糖尿病，平时很注意保养。没有应酬时，他喜欢待在家里看书。他青春期暗恋过一个女生好久，但因为被一个玩得好的兄弟捷足先登，直到后面女的结婚了，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老婆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他的，他很感激，所以他现在有条件了，几乎对老婆有求必应，带她全世界到处旅游。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背着老婆偷吃，有夜总会小姐、已婚妇女，以前的同学也旧情复燃，不过他对女人始终都是秉承不强求不负责的态度，他管这叫“风流不下流”。他说，我是他遇见的唯一一个可以有精神交流，而且聊天能聊到心坎里的人，他非常喜欢我的笑声，喜欢我的单纯。他知道他就是一个没那么有道德感的人，但在我这儿，他很有安全感。对于他说的这些，我从不做对错评价，就只是静静地听他讲，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中秋节，我们聊天，他说他一个人在公司，意淫了和我做爱的场面，还在微信上跟我描述。我想反正也不是真实的，就让他过过嘴瘾吧。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倒觉得有趣。国庆放假，他说他很想见我，问我能不能见个面，我也想趁假期放松放松，于是就去 A 市找他。他到车站接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他跟我开了个黄腔，但我没放在心上。饭后他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我以为是去咖啡厅什么的，结果他开车带我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一下子就懵了，也有点失望。但我还是跟他进了房间，一进去，他就开始不老实了，我一直在抗拒，在躲闪。我没有性经验，甚至连初吻都在，但我跟他说过，我上学时谈过两个男朋友。他从背后搂着我，我那会头发没扎，他的头压着我头发，我就说我把头发扎起来，这不拨倒没事，我一拨头发，直接就感觉我腰部被什么很硬的东西顶了一下，我知道他有反应了。我马上跳开，他进了厕所。后来聊了会天，坐在沙发上，他从后面抱着我，说他很想我，我被他的温柔蛊惑，没有很抗拒。他见我放松下来，当即就把我的头放在他腿上，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吻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感受到了他的深情，但更多的是恐惧，所以我牙关紧闭，不让他的舌头攻进来，我知道一旦让他进来，下一步就是脱衣服了。他吻了一会，见我一直不愿意打开，就停止了。我趁机冲进厕所，是恐惧？是恶心？我不知道。我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出来后我就冷冷地跟他说我要回去了。说话时，我就站在厕所门口，和他保持着整个房间最远的距离，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他一下子就急了，还很纳闷，问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他以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我说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我连接吻都没有过，怎么自然而然？他一时语塞，也很惊讶，说他以为我谈过男朋友就……这下他比我还紧张了，甚至拿起手机百度，搜索女孩子第一次被强吻，该怎么安抚，还把答案念给我听，我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和他又聊了一会。他说他愿意等我，做我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我笑说不可能，他反而变得很严肃，说他想试试。临走时，他摸了摸被单，说他第一次让床单这么整齐，连摸都没摸。说完朝我张开双臂，这一次我没有拒绝，跟他拥抱了，他抱得很紧很紧。回来后，我一直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好像被欺骗了。而他一直很不理解，很无辜的样子，因为他什么都没做，不知我为什么还如此生气。后来，我才发现可能我真是单纯得有点蠢了，在我答应去找他的那一刻，可能就让他接收到了我愿意的信息。可惜，这是我事后才领悟到的。
这次以后，我们再没见过面。有一次，他已经来到我楼下了，我还是骗他说我回家了，不在宿舍。那次他很失落地回去，从下动车，到自己开车到他公司，一路上他失魂落魄，居然迷路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他愣是绕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还是他打电话叫朋友送他回去的。我很愧疚，但我依旧不想见他，因为我既不能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样的情况，也不能保证我能否再次把持住。但是不见面，没浇灭他的热情，反而让他越发珍惜尊重我，越发患得患失，只要我不理他，他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魂不守舍。中间分分合合了好几次，但因为我那会还在备考，压力大，也没多余时间反思这段关系。备考期间，他倒是给足了我所需要的情绪价值。我妈生病了，去上海做手术，他还寄了一些名贵药材给我，让我妈调养身体。秋冬换季，我嗓子不行，一直咳嗽，他寄了药和好些温补的东西。后面我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可以说，他功不可没，我很感谢他。考上研以后，我开始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这段感情。他从未给过我承诺，虽然一直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但跟他接触的过程中，我学到了很多，我的格局变得更大，书上学不到的东西我也懂了。其实自最后那次见面，我就开始愧疚，开始自责，我知道我在做一件很错误的事情。虽然一开始我很天真地说，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他对我好，但我知道说这种话的人，其实要的最多。我也知道，任其发展下去，我不一定承受得了这段毫无道德感的关系带来的后果。我有时看他发妻女的照片，我会嫉妒，会难过，甚至整夜失眠。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但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是我想要的，我应该及时止损。我害怕会伤害到他的妻子女儿，因为我也曾是父亲出轨的受害者，深切体会过面对一个支离破碎的家，母亲、弟弟妹妹心里的那种气愤和无奈。我也害怕让家人失望。尽管他说，我现在单身，他就陪着我，等我找到心仪的人，他会离开——看了叔的文章后，我才知道这句话有多渣，但这根本不现实，我有时跟异性朋友吃个饭，他都会醋意大发，更何况跟他保持联系的话，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别的男生？跟他交往，导致我时常感觉同龄男生很幼稚。看来跟大叔谈恋爱，真的会上瘾。去年十月份，我跟他划清了界限，尽管他还是会偶尔问候我，写了好多好多日记寄给我，表达他的思念、不舍、祝福。但我决心已定，前段时间，我还骗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不要再发信息给我，以免男朋友误会，然后他就不再回信息了。只是，我依旧很想他，就是想，好想好想，有时半夜醒来，想到要哭，想到感觉都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可能有人会觉得我矫情，说我贱，但就像歌词里说的，恋爱就像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好不了的咳。我没办法控制，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我也不想骗自己。自始至终，我真的很感激他。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套路？还是动了真感情？不管怎样，我觉得他成就了我，让我成长了很多。但是学着慢慢放下，应该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