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是欧洲仅次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传说,瓦格纳据此创作了三幕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该剧也是瓦格纳本人和马蒂尔德的恋情写照。剧中男女主人公借助一种魔汤坠入了爱欲之河。
一听到催欲药这个词,人们就会窃笑,但内心同时升腾起一种隐秘的渴望。几乎所有的时代和文明都存在着一种神奇的物品,促进和提升性爱欢愉的秘方、魔汤和法术。它们是各民族诗人赞颂的对象,其功效被当作奇迹广为流传。然而大自然的某些物质,到底是如何获得催欲药的美誉的呢?
*文章节选摘编自《伊索尔德的魔汤:春药的文化史》(三联书店2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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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园》(
Der Grassgar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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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性爱药品被看作是圣安东尼对人们贪欲的考验。但在理查德·瓦格纳的歌剧中,它则变成了乌托邦的归宿。催欲药——作为促进和提升性欲满足的用品——不论过去和现在,都与性爱本身一样,早已成为道学礼制的牺牲品。对它的褒贬毁誉,甚至连使用的词语,古今都没有什么变化。
欧洲历史上传播的各种性爱药品,不胜枚举,而其中最富神奇和充满理想色彩的,莫过于伊索尔德的魔汤了。可惜的是,它的配方没有流传下来;某些资料猜测,它可能完全来自植物。
在瓦格纳心中,伊索尔德的魔汤就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座乌托邦。一种为自由人打造的庆典和梦幻。瓦格纳的魔汤其实既不想缔造爱情,也不想促进性欲——它只是一味催化剂,一款媒介。他想用魔汤使心中隐匿的欲望之花得以绽放,扫除爱恋中的人们周围的社会和文化屏障。饮一口被调换了的魔汤——原本是与爱人双双殉情的毒药——立即把饱受压抑的人们送上了通往乌托邦之路。他们早已在爱恋中结合,但只有魔汤才使他们浑然一体。魔汤就是一味催化剂,充分显示了很多催欲药和性爱药品的典型作用。它们让人体潜在的欲望得以实现:那就是性爱欢愉和做爱能力。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剧照
然而,在现代医学看来,这样的药物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育亨宾,不少医生认为,它是唯一的真正催欲药。人们常常把催欲药和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物混为一谈。因而,育亨宾虽主要被当成催欲药使用,但现代医学也为生理性阳痿开此药治疗。某些药剂,如多巴胺,可用于治疗神经中枢障碍引起的生理性阳痿症状,但对健康的男性却没有任何其他作用,所以也从不当作催欲药使用。
育亨宾是从非洲育亨宾树(Corynanthe yuhimbe)的树皮中提炼出的一种生物碱,这种树也被当地人称为壮阳木。用这种树皮的提炼物,作为催欲药,给非洲人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使用者充满激情的表述,无不包含无限的生活欢乐。那么,到底谁说得对呢?对现代医学来说,性生活中应该关注的,只不过是性交频率、血压变化、脉搏加速、勃起速度、精子含量等因素,而不是性爱体验、主观快感和身心陶醉,即把性爱的情感因素一律排除在外。因此,那些只是对主观感觉起作用的药剂,也就排除在“医学认可”的范围之外了。
本书并不想站在现代医学观点上,去展示其他文明地域作为催欲药所使用的植物、动物和矿物制品,然后以讥笑的口吻去考证那些“蒙昧人的迷信”。我们的意图是,尝试去描述这些药物在文化层面上的使用情况。
《波吉亚家族》剧照
本书将会经常使用性爱魔法和性爱药物等概念。在古老的年代和很多文明地域,性爱药物和催欲药常常是等同而不加区别的。如果说有区别,或许也只是:“催欲药促进纯肉体快感,而性爱药物则是促进精神和灵魂的幸福结合。”(参阅Gifford 1964:130)
在对本书材料的加工过程中,我们发现,在某些文明地域对催欲药的定义中,存在细微的差别,而且准确地划定其作用部位。催欲药的作用不仅是强化和提升性欲,它还能改变人的性经历意识。正如辛辣的菜肴可以改善味觉能力一样,迷幻药物同样可以扩展人的意识范畴。人类的意识,是可以通过不同的物质有目的地加以改变(精神类药物)、扩展(迷幻类药物)、或者暂停(麻醉类药物)的。性活动或者性感受,同样可以通过不同的物质加以改变(兴奋剂)、扩展(催欲药)、压抑或者制止(制欲药)。由于不同的人对同一种药物反应不尽相同(例如一种毒品),所以,即使公认的催欲药所含的物质,其作用也是不尽相同的。某些物质可以在某些身体部位引发兴奋,即产生冲动,同时也会在性行为中出现快感的变化和扩展。某些物质会提升被忽略的性感部位的敏感度,提升性快感和发现新的性刺激点。
假荆芥(Calaminthae genus)不仅对人有反应,对猫同样产生魔幻作用。受到吸引的猫,会在其中嬉戏,直到最后发情。薰衣草(Lavandula angustifolia)据说对大型猫科动物:狮、虎、豹等,具有同样的效果。假荆芥和薰衣草在某些地域也认为对人有促进性欲的作用
自世纪更迭时起,在性科学文献中,习惯把催欲药分为四大类。(参阅Stoll
1908:924 Marcuse 1923:25)
1 食品(牡蛎、块菌、肉类等)。
2 嗜好品(调料、可可等)。
3 毒物(花萤、乙醚等)。
如果对不同文明地域进行比较,那么上述分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在不同地域,对各种物质的定性是完全不同的。然而,我们对不同文明地域进行比较时,却也发现有一系列物质,被普遍当作催欲药使用,例如,大麻类制品、很多茄科植物(曼德拉草、天仙子、曼陀罗)、酒精、含育亨宾的物质(育亨宾树、白坚木、乌鲁芬草、长春花和山秆麻)、若干调味品(香草、生姜、肉豆蔻)、蛤蟆菌和月经血。很多从海外引进欧洲的调味品和嗜好品,常常被看成是催欲药物。据说,桂皮、胡椒、丁香花干和豆蔻种子,只是因为它们内藏有特殊的力量才进口欧洲的。而东印度公司则被人称为“快活营养品仓库”。像茶叶、咖啡和可可都被看成是催欲药,它们的进口往往和暗娼行业联系起来,其中也包括烟草。而咖啡馆和烟草店,则同样被人看成是异国催欲药的交易场所和暗娼的活动基地。今天,调味品及茶叶、咖啡、可可和烟草的催欲品质,已在公众舆论中消失。但令人吃惊的事实却是,同样一些调味品,在古印度阿输吠陀医典里,仍然被用于治疗阳痿和性冷淡。特别是在非洲,还用未经炒制的咖啡豆制作催欲汤剂。在中国,有一种专门调制的茶精,据说可以增强性爱欢愉。可可仍然被认为是阿兹台克皇帝孟蒂祖玛最重要的性兴奋剂。直至今日,把雪茄烟雾吹向性器官,仍被尤卡坦的玛雅人作为提升性爱快感的手段。
番茄,来自阿兹台克语的“tómatl”。早在进入欧洲初期,就被当成催欲药物,被称为情爱苹果。在它们的家乡新大陆只是作为干燥的玉米薄饼的配菜和作料。估计鉴于番茄的稀有和昂贵,或者其红色而圆润的情色外表,所以被认为具备可以助长情爱欢愉的品质。时至今日,新榨制的番茄汁加以人参,仍被认为具有催欲的作用,例如在安地列斯群岛。不仅番茄在他们的配方里被当作催欲之物,而且很多异国的调味品、蔬菜和水果,如马铃薯、胡椒、茄子同样受到这样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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