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契约》上映了,距离上一部片名中带有“异形”二字的电影(让-皮埃尔·热内的《异形4》)上映,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
“水墨”版中文海报
其间,虽有2012年《普罗米修斯》问世,开辟了“异型宇宙”的宏大世界观,但终究是以人类起源为主旨,异形只是陪衬。
《普罗米修斯》里最后出现的异形
《异形:契约》让异形重回主角,全球广大的异形粉,估计会有种几十年沧海桑田的恍惚感:没想到多年后,我们终于在银幕上见证了这个最著名的太空怪物归来。
当然,这得感谢此系列的开创者老雷——雷德利·斯科特。1979 年,他执导了开山之作《异形》,之后詹姆斯·卡梅隆、大卫·芬奇、让-皮埃尔·热内这三位世界级导演接棒,共同将异形捧上了影史崇高之位。
卡神镜头下的异形有一种金属质感,像终结者一般充满机油味
时隔多年,老雷以《普罗米修斯》重启异形世界,加上这部《异形:契约》,老雷拍的都能构成个“异形三部曲”了。
如果说1979年的《异形》还只是部深受B级片影响的科幻惊悚电影,《普罗米修斯》、《异形:契约》这两部前传则加入了更多哲学、宗教等深刻主题。
无疑,雷德利·斯科特是《异形》系列绝对的灵魂人物。
《异形:契约》的故事承接前作《普罗米修斯》。虽然这么说,我们还真闹不明白为何《普罗米修斯》挖了那么多坑,在《异形:契约》里却一个没填,老雷你是得了间歇性健忘症吗?不知道“挖坑不填,遗臭万年”这个诅咒吗?
在《普罗米修斯》里玩起“物种起源”的老雷,造了个纯硅胶打造的无毛品种——“工程师”。之所以这么叫它,是因为它们创造了人类,是给人类基因编程的工程师。
工程师可能是整容失败的产物
《普罗米修斯》开篇就是一个工程师在外星球喝了杯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然后崩裂掉入水中基因重组;
之后随着剧情推进我们知道原来是他们创造了人类但不知为啥反悔所以在外星球培育“大规模杀伤性生物武器”异形意图消灭人类;
最后仅剩的一名女科学家和一名生化人大卫存活他们开着工程师飞船打算飞往工程师老家去问问为什么反悔人类到底肿么了?
法鲨饰演的生化人大卫
不得不说这个逻辑我是服气的,就《普罗米修斯》开辟的异形宇宙来说,确实宏大有趣,不仅解释了异形的来由,更有生命起源的终极追索,比什么 XXX 联盟的宇宙高大上多了。
但满怀期待去看《异形:契约》想知道造物主为啥要灭掉我们的于连,发现自己被老雷深深欺骗了。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普罗米修斯》十年后,携带几千个人类胚胎的“契约号”飞船舍远求近来到这个星球打算在此殖民,结果被一通反杀。
《异形:契约》仅仅借用了《普罗米修斯》的背景,老雷根本没管自己上一部拍了啥,剩下的,就是把1979年《异形》的“密闭空间杀人惨案”重演一遍,何况内地上映版还把最劲爆的场面都删了个干净。
说好的大卫回工程师母星投放生(lao)化(tan)武(suan)器(cai)呢?
我们关心的工程师之谜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因为最想知道这个答案的《普罗米修斯》里唯一幸存的女主,到《异形:契约》里上来就被写死了。于连真想给编剧寄刀片,亏得编剧里还有约翰·洛根,你对得起自己名头吗?
约翰·洛根曾凭《角斗士》、《飞行家》两获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提名,凭《雨果》获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提名
虽然《异形:契约》算得上《异形》前传,但这两部电影之间的距离,就像咸豆腐脑和甜豆腐脑的距离,都是豆腐脑,却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要想让这两部片子产生剧情关联,可能还得再拍个十部。
《异形:契约》的剧情走向,简单说来就是“生化人大卫的逆袭”,于连似乎看了部《异星觉醒》+《我,机器人》的合体,硅胶人连个脸都没露啊喂!
“我竟被如此轻易遗忘……”
吐槽完毕,还是要讲讲《异形:契约》的好,毕竟于连对这部电影总体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如果作为《普罗米修斯》的续集,它不合格;如果将它看作一部独立叙事电影,《异形:契约》仍旧是典型的“雷氏电影”,有一贯的“雷氏思考”。
《普罗米修斯》中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对话。生化人大卫对女主说:
“谁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早点离世呢?”
女主答:
“我不希望。”
从那时起,我们已明显感觉到大卫的不安分,他不愿受人类控制,他要建立自己的“独立人格”,所以他在酒里下毒,谋害了女主男友。
正是因大卫下毒,与男友啪啪啪后的女主才怀上了异形胚胎
到了《异形:契约》,新一代生化人沃尔特(同为法鲨饰演)问大卫:“你的信仰是什么?”
他答曰:“造物。”欲图僭越人类成为新造物主的勃勃野心昭然若揭。他在这个星球上培育异形品种,俨然已经以造物者身份自居。
工程师是一条主线,生化人大卫逆袭人类同样是主线,两个线索并行不悖。《异形:契约》延续大卫这条线,貌似也没什么不妥。
大卫望向人类的眼神,温柔而冰冷
其实老雷在《异形:契约》开篇,就已经挑明了这部电影的主角。充满未来感的惨白房间里,大卫刚刚被制造出来,身旁的盖·皮尔斯,是设计他的人类“父亲”。
“叛逆”一直是老雷电影的主题。
这种叛逆体现在科幻片里,就是人工智能的“弑父情结”。《银翼杀手》中追杀复制人的哈里森·福特爱上了美丽的女复制人,最后选择与她一起逃亡,这种反乌托邦的设定本身就很叛逆。
复制人(左)与银翼杀手雨中对决,反抗人类正是一种“弑父”
体现在公路片里,就是女性主义对男权社会的怒吼。《末路狂花》中两个逃离家庭琐屑的女人,一路上摆脱丈夫的控制、家庭的拖累,更向轻视女性、压抑女性的整个社会环境say no。
“我妈一口气养大了我们三个男孩儿,这不难解释我为什么对强势的女性情有独钟。”老雷如是说
体现在喜剧片里,就是女儿对父权的戏耍。《火柴人》中,老雷干脆让凯奇大叔被一个小女孩哄得团团转,骗子被骗,还是以父亲身份被骗,难道不是对父权的一种戏谑?又是一次叛逆。
而《异形》、《普罗米修斯》、《异形:契约》更是包含了人工智能(生化人)叛逆人类的弑父情结和“女人活到最后”的女性主义表达。此为双重叛逆。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那个老雷吗?他没有变。
况且,老雷始终没有停止思索终极的哲学命题,他总是在尽力提出疑问,并给出自己的回答。
《银翼杀手》中,他借复制人之口,提出“我是谁?”
《普罗米修斯》又在诘问“我从哪儿来?”
《异形:契约》则猜测我们将“走向何方?”
人类消亡,生化人终将上位?
其实,从片名我们也能看出端详:神话人物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普罗米修斯号飞船也是要盗取人类起源的火种;而生化人反叛人类,也是撕毁了造物者与被造者的“尊卑契约”。
雷氏科幻片与普通科幻片的差别正在于此,它们厚重、悠远,有扎实的思想沉淀而绝非故弄玄虚。
何况,老雷的科幻真的很硬,大部分细节都经得起科学推敲,《异形》与他的《火星救援》相比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硬科幻,但考究的细节才能带来真实可感的太空惊悚。就这点来看,好莱坞仍没有第二个雷德利·斯科特。
老雷今年已整整80岁了,他还在勤奋地不停拍片。有影迷说:
“电影票房不好,电影公司就会停摆这个IP,下一部想看到就难了,雷德利已经八十多了,那些说抵制删减版的好好想想吧!你是想看那些血腥刺激性镜头还是想体会电影里蕴含的深刻哲学?”
希望老雷继续多拍电影,好莱坞需要他的叛逆。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您老赶紧把工程师的坑给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