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丨欧洲需要推进“欧非一体化”进程

图为隔海相望的欧洲与非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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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地中海作为边界是现代才特有的习惯。两千多年来，各种文明沿着地中海海域流淌、交织在了一起。罗马、迦太基、摩尔和威尼斯帝国沿着海上航线开疆拓土。从罗马帝国航行至今天的突尼斯仅耗时4天，而到达米兰则需要11天。撒哈拉沙漠尽管限制了地中海沿岸的欧非大陆与南部地区之间的某些联系，但并非全部。举例而言，于罗马时期的伦敦发现的22枚人类头骨中有4枚来自非洲。像廷巴克图和阿加德兹这样的中世纪沙漠贸易城市所创造的财富主要来自南北贸易。后来，欧洲殖民者开始渗透、掠夺、瓜分整个非洲大陆；非洲军民在战壕里浴血奋战，一战不期而至；二战期间，欧洲人在非洲战场上奋力厮杀。

后续发生的事件开始遏制跨地中海的行动。欧洲列强未殖民非洲便悻然离去；冷战期间，不少非洲国家开始寻求中立；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欧洲人将兴趣转向了繁荣的亚洲市场。显然，当时的地缘政治流行语是“欧亚一体化”（Eurasia）。欧洲和亚洲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特别是在中国“一带一路”（Belt and Road）基础设施项目的热潮下不断整合，但却很少提及“欧非一体化”（Eurafrica）这个词。欧洲正忙着投入亚洲的怀抱而无暇顾及家门口的这块陆地。尽管从长远来看，非洲可能居于更为重要的战略地位。

如今的非洲移民热只是拉开了序幕。2050年，全球人口将增加22亿，其中13亿为非洲人——相当于中国现在的全部人口。他们有的是“穷游”的办法。那些冒险北上穿越地中海的非洲人并不是最穷的，相反他们用手机规划行程也有钱支付走私者。例如，试图越境的尼日利亚人很少是从该国北部的贫困地区来的；几乎大部分都来自于相对富裕的南方。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达了以下观点。这位法国总统推荐了一本法语版的杜克大学的斯蒂芬·史密斯（Stephen Smith）所著的新书《冲向欧洲》（The Rush to Europe），该书以过去诸如墨西哥人移居美国这样的国际移民为模型以表明2050年非洲裔欧洲人的数目很可能从目前的900万增长至1.5亿到2亿之间，约占欧洲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图为海上滞留难民救援船“阿奎里厄斯”号在西班牙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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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区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也在递增。尽管欧洲古老的大西洋港湾已经停滞不前，但其中五个发展最快的港口都地处地中海（以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口为代表）。其发展大部分是由亚洲贸易带动的，当然非洲的份额也在上升，并将随着欧洲大陆的进步而迅猛增长。欧洲正愈发依赖尼日利亚和利比亚出产的矿藏，德国的环保主义者则幻想着在撒哈拉沙漠建成大型太阳能发电厂从而能够向欧洲供应清洁能源。然而地中海一海岸的安全形势却日益恶化。阿拉伯之春在利比亚这样的国家所引发的混乱促使毒品和武器走私源源不断地涌入欧洲，而2015年和2016年在巴黎和布鲁塞尔爆发的恐怖袭击则多数是北非裔青年所为。英国智囊团查塔姆研究所预测，分隔西班牙和摩洛哥的直布罗陀海峡将面临更严重的安全问题。

9月19日和20日，欧盟领导人在萨尔茨堡举行会议，讨论新的边境管制和北非“登陆平台”（Disembarkation Platforms）的建设问题，该平台被用于专门处理南部迁徙者并将其遣送回国。这次峰会集中体现了史密斯先生所称的“欧洲堡垒”战略（Fortress Europe），即不惜任何代价以减少来自北非的移民，仅允许少量经批准的非洲移民入境。该争论的焦点在于谁为他们提供食宿，并且作为回报为非洲提供适度的援助。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提倡用于缩减移民的“非洲马歇尔计划”（Marshall Plan for Africa）。这显然没有考虑经济发展会增加移民总量的事实。

夺回欧洲

史密斯先生在书中写到，另一种“欧非”战略就是接受非洲和欧洲的一体化进程。塔夫斯大学的一名非洲籍专家亚历克斯•德瓦尔（Alex de Waal）也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途径。他提到：“历史的逻辑告诉我们欧洲地中海贸易同样穿越撒哈拉沙漠。目前的挑战在于认清现实并使其规范化以实现双赢。”因此他主张加强欧洲作为非洲多边关系中支持者和模范的作用：以欧盟为基础支持大陆性（比如非洲联盟）或者区域性（比如东非共同体以及西非国家所组成的经济共同体）的集团。

这就意味着建立规范的双向移民路线。本世纪以来，如今同时具有欧非大陆特色的欧洲地区——巴塞罗那、马赛、布鲁塞尔以及伦敦的部分地区——将成为典范而非特例。德瓦尔先生认为：“非洲移民将成为欧洲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们需要关心的是构成劳动力的哪一部分以及我们需要提供何种类型的培训。”非洲音乐和食物在欧洲文化和饮食中的地位将更加突出。与此同时，欧洲企业家、政治家和财富寻求者将不断涌入非洲的拉各斯、卡萨布兰卡、内罗毕和金沙萨。

总有一天“欧洲堡垒”（Fortress Europe）和“欧非一体化”（Eurafrica）这两种选择将成为妄念与现实间的区别。欧洲大陆领域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欧洲不可能不受波及。喜欢与否，欧非一体化都将成为欧洲人口和文化宿命中的一部分。最好不要忽视或者拒绝承认这一事实而是应当寻求一种从中获益的办法。

本文译者，现为北京大学法律硕士法律与公共政策方向17级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