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话只是自己的独白
今天，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很孤独，可能是上班路上看到大风中有一个白色塑料袋在天上飘，对一个人在天上飘。一只孤单的袋子，和一个孤独的李志。“不管你拥有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当然我们也可以和孤独成为朋友，这样就能永远和它在一起了。
——今日编辑李不苦
刚刚溜走的假期里，除了嗨翻天的音乐节和过早热辣的阳光，还有一件事儿在线上刷了屏，在坊间传了遍——一篇叫做《蒋勋著作中的80处硬伤》的文章，不知道各位注意到了没？
文章画风大概是下面这样子的。
比如说，对《美，看不见的竞争力》中的解释目瞪口呆的：
再比如说，面对几本“沉思型”作品中观点，忍不了“双目泣血”的：
现任浙大人文学院教授的江弱水先生，是这篇文章的原作者，其实他在三年前，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三篇《撕扇记》，来指出蒋勋几本图书中的一些错误和误解。石头片飞过水面，一般能击出连续的水花，而最近的这一波，是时隔三年后的一次回响。
且不去讨论这80处硬伤对错与否，到底硌到了哪里，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认识蒋勋的第一个入口，《孤独六讲》，那是他解读孤独的讲座视频。
如果说蒋勋后来的书和讲座，是一个个针对中国美术、西方美术、古代文学等等的普及型作品，更强调深入浅出和趣味分享的话，那他的《孤独六讲》，可能是更入心、更需要时间去体会的。
《孤独六讲》可能是很广泛的，他说很多抽象的话题，有文化的反思和批判；但《孤独六讲》也可能是很个人的，他甚至讲那些突然闪过的细小感受，能讲到你心里去。
这东西，一天看一句，可能也不嫌少。
刚接触《孤独六讲》的我，像是在完全没能力咂摸孤独是什么味儿的时候，竟然先遇到了一位大厨。
是好，还是不好呢？
没法下定论，但我听过有这么一个故事，我爸爸的朋友，是个做菜高手，家里厨房常年炖草鸡汤，炒个蔬菜非得用高汤，这就可怕了，给他老人家的女儿把嘴给吃叼了，一般的食堂菜，咽不下。
所以，你得先吃点儿好的，才知道什么是好的。大概也得先懂点儿孤独，才能去对付那些特别挑或不挑着场合、一刀子戳进或者悄默声浸没你身体的东西。
而后来这些演讲稿集合成书，并不像一般书籍有缜密的文章结构或是明确的论点和结论，阅读时更像是听作者侃侃而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时常感到孤独。而蒋勋告诉你，你的孤独大概能分好几个种类。
他说情欲孤独。
我拥抱着一个挚爱的身体时，我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孤独的，我所有的情欲只是无可奈何的占有。
明明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时间和体验，可还是孤独，骨子里的孤独。像是我们跟着李志在歌里唱的，“不管你拥有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李志《梵高先生》专辑封面
我的对话只是自己的独白。
他们不是说自己一无所有而感到寂寞和悲惨，而是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表达了这个世界没人能懂的话语，而孤独。有点儿理想主义的味道吗？
对许多人而言，第一个恋爱的对象就是自己。在暗恋的过程，开始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发展出来了。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站在绿荫繁花下，呆呆地看着，开始想要知道生命是什么，开始会把衣服穿得更讲究一点，走过暗恋的人米啊年，希望被注意到。我的意思是说，当你在暗恋一个人时，你的生命正在转换，从中发展处完美的自我。
看了这一句，甚至想把“暗恋”这件事归为最美好最积极最有力量在动态生长的一种行为。甚至，忘了这是一种孤独的行为，独角戏不过如此，自己为自己打光。
然而，这出戏说不定能让人蜕变。
我們都曾經很喜歡讀武俠小說，因為當小說中的人物走向高峰絕頂時，其實就是一種精神上的孤獨和荒涼。
孤独和寂寞不一样，寂寞会发慌，而孤独是饱满的。
看到这里，想起我们常常讨论热爱生活和生命的人儿，也常常羡慕找到热衷的体验行为的人，与其说他们是用热爱去抵御孤独，不如说他们把属于自己的空间扩大，使之饱满，这里面是彩色的万花筒，光睁一只眼睛，已经看到炫目。
他说语言孤独。
我们会和人吵架，觉得对方听不懂自己的心事，都是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语言。
我其实特别不想去理解这一句，恨不得说它简直胡扯。但要命的是，这句话在诸多关键时候帮了我大忙，妙就妙在，它提醒了我，就究竟为什么会去和人吵架，是饭不好吃、游戏不好玩、还是这世界不够看，非要和人吵架？所以，我还是要说出那个有点而恶心的词，“初心”，想到就好。
一種語言的孤獨，當語言不具有溝通性時，語言才開始有溝通的可能。就像上一篇所提及，孤獨是不孤獨的開始，當懼怕孤獨而被孤獨驅使著去找不孤獨的原因時，是最孤獨的時候。同樣地，當語言具有不可溝通性的時候，也就是語言不再是以習慣的模式出現，不再如機關槍、如炒豆子一樣，而是一個聲音，承載著不同的內容、不同的思想的時候，才是語言的本质。
有时候，真的惊喜于他所提供的角度，此处另有真意。
他讲革命孤独。他讲暴力孤独。
也就是说，当你有一天说出“哪一个社会没有乞丐”时，就表示你已经不再年轻了。
如果暴力是一種野蠻，我們的矛盾即在於人一旦沒有了野蠻和暴力，以為那就是完美的人性了，實情卻恰恰相反，人反而開始失去生存的力量。文明和原始，進步和野蠻可能同時並存嗎？如何保有暴力，而把暴力轉化成美學，我相信是暴力孤獨者一個重要的過程。
他还讲思维孤独。他还讲伦理孤独。
心靈一旦不再那麼慌張地去亂抓人來填補寂寞，我們會感覺到飽滿的喜悅，是狂喜，是一種狂喜。
我认为思维孤独，是六种孤独里面最大的孤独。作为一个不思考的社会里的一个思考者，他的心灵是最寂寞、最孤独的。因为他必须要先能忍受，他所发出来的语言，可能是别人所听不懂的、无法接受的，甚至是别人立刻要去职责的。作为一个孤独者，他能不能坚持自己的思维性？是很大的考验。
看书、看画、听歌，做这些事的大部分时间，我大概是在寻找和作者的一种对话和交流，我知道我可能不能理解，我知道作者可能孤独，但一旦我撕开一个边角，发现了一点隐约的共鸣时，我也想说那叫狂喜。
这跟和最亲密的人能交流，是一样的过程。而寻找，不间断地探路，是要赋予这狂喜更大的筹码。
蒋勋的《孤独六讲》，我觉得我还没看懂，慢慢看。生活的孤独，我想我还没尝够，丧丧地感受孤独也好，自以为是地与之共处也好。
今夜，让我们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