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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实习生连环敲诈案(下) | 黑客密探006

安在  · 公众号  · 互联网安全  · 2017-01-07 07:33

正文

 

前情回顾

 

化妆品公司老板宋涛的电脑被一实习生入侵,除文件被封锁外,宋涛在化妆品中掺杂刺激性化学物质的商业秘密被实习生发现。

 

在王林调查过程中,他发现实习生惯用病毒盗取企业数据进行连环敲诈勒索,如果对方不交出钱,就在一固定论坛曝光,某财经媒体也会去论坛搜集爆料播出,进一步扩大丑闻影响力。

 

实习生、论坛、某财经媒体先后对宋涛进行了三次敲诈,宋涛自杀未果,在疗养医院告诉了王林整个经过。

 

王林摧毁掉论坛的数据后,收到了实习生的署名信:“王林,你害我丢了一百五十二条来财路,你要还的。”


前情阅读(病毒实习生连环敲诈案(上)| 黑客密探

 

(下)

 

那天我捧着一张现在人们都不太爱读的本地报纸,和往常一样在心理诊所等待病人,我不习惯读电子版,它的阅读方式,让我分辨信息的能力下降,在电子产品上面我总是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做深度的分析。

 

我习惯性地把报纸社会版有价值的信息剪下来,贴在剪报本上用作未来破案的准备,大部分疑案的破解往往都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线头开始,而这些线头总是藏在一些更不起眼的小地方。

 

正当我剪下一则入室枪击新闻的小方块报纸时,“叮咚,叮咚。”按门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门口摄像头的监控屏幕上,我看见了一个头戴伊利诺伊软呢帽,身着哔叽黑色西装,杵着欧罗巴绅士手杖的年轻人,他是个陌生的面孔,既不是和我预约治疗的病人,也不在我的朋友圈子里面,以我所从事的心理医生和侦探的职业性质判断,要么他是来插队的,要么就是别有意图。

 

我打开了门两侧的安全扫描器,这个精密的扫描器可以读取他身上所有带芯片的卡片信息,包括身份证、信用卡、银联储蓄卡、房卡。

 

 

我在电脑上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沈天诚,银行储蓄卡不久前收到了一笔五千元的转账,昨晚在不远处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刷过信用卡,他房卡的编译码很长,半个小时之前他在星巴克支付了一杯咖啡。

 

门铃又一次响起,他按门铃的声音坚定而连贯,证明他迫切想要见到我,如果不是迫切的心情,是像不情愿打电话的人似的,拨通后滴个两声就会挂掉,美其名曰:“不是我没有打给你,是你没有接。”——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跟我说话。

 

我按下指纹识别锁打开了门。先迈进来的是英国花纹皮鞋,他整个人进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十九世纪的欧洲。

 

他把手杖立在木制的鞋柜边上,摆弄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六爪圆钻铂金戒,他微微地抬起了下巴颏,一言不发,像是等待我先开口说话。

 

“请问您有预约吗?”我像对待一般病人那样客气地问他。

 

“算是有吧,我写信通知过你。”他的话里没有夹杂一点儿语气,字就像是从唇边弹出来的。

 

“您是?”

 

“噢,你的记性这么不好,真不敢相信是你毁掉了我一百五十二条数据。”

 

“实习生?”我像是在作弊过程中猛地抬头看见老师的惊恐的学生,那一瞬间,我全身毛孔都在向外喷着热气,尤以脊背上部最为明显,热浪从后背涌到头皮,发根下的毛囊刺麻难耐,我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仔细去观察眼前看见的这个人,试图分析他来的意图以及他下一步可能做的动作。

 

沈天诚把手伸进西装上衣的内口袋,像是不给我预留任何思考的时间,也许他的内兜里就藏着一把左轮手枪,而我下一秒就将在那枪口下毙命,因为这一威慑的可能性,我们的身份好像有所转换——他不再是那个窃取别人文件,敲诈钱财的实习生,而是我生命里的一位判官——我不再是掌握主动,摧毁掉他论坛的黑客侦探,而是他胆怯的卑微的枪下鬼。

 

“你紧张了?” 沈天诚像是看穿了我的窘态,“你敢把这个U盘插到你电脑上吗?”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乳白色的U盘,拿在手上轻轻地晃了晃。

 

从沈天诚发来警告信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周时间里,我和王森做好了一切关于网络安全的防御工作,如果沈天诚是通过网络渗透的方式进攻我的计算机,那他一定会失败,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大摇大摆的带着U盘走进我的屋子。

 

如果我让沈天诚把U盘插到我的电脑上,那就相当于同意他进入我的系统,而且是点着鞭炮,明着蜡烛欢迎他监控、修改、封锁、窃取、删除我的数据,他也可以挖出我可能存在的秘密来敲诈我。

 

尽管我未必做过有愧于良心的事情,但一个人的电脑里,特别是我从事的心理医生职业,电脑里面少不了有他人的资料,倘或沈天诚用这些资料去威胁我的病人或者家人,我也会因信息保护不当而遭受意外之罪。

 

如果我不让沈天诚把U盘插到我的电脑上,而是按下和我办公室联通的报警按钮,将讯息传送给我的发小,网络警察孙斌,那就等于我认输了,我可能会因此成为一个好市民,但我将永远不能说自己是一个黑客。

 

 

“给我吧。”我示意沈天诚把U盘递过来。

 

沈天诚寸步不动地扬起手,U盘沿着清晰的抛物线掉到我电脑旁边,完后他杵起欧罗巴绅士手杖打开门,就在沈天诚第二条腿要迈出去时候,他的头伸了回来,他皱起眉头,显出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抬头纹,像嘱咐小孩不要偷吃冰淇淋似的对我说:“王林,仔细看U盘里的内容,别跟着我。”

 

沈天诚双腿迈出门口的一瞬间,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鞋柜旁的衣架子边上,披上风衣的同时抓起围巾,我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到他杵着拐杖正往东侧的繁华闹市区走着,我压低步子的声响,缓缓跟上。

 

沈天诚似乎没有发现我在跟着他,一边摆弄着他的手杖,一边嘟嘟囔囔的像是在哼着小曲儿,他步速平缓,像是在悠闲地逛街散步,有时打量一下草丛里长出植物,有时弯下腰从水泥路上捡起从树上纷落的枯枝败叶,他爱抚几下,便将那些枝叶扔到泥草丛中。

 

我像是忘记了他是谁,对他的行为有些肃然起敬——曾经有生命的枝叶落到完全无生命的水泥路上,就是一堆垃圾;曾经有生命的枝叶落到泥土里,它将再次化为生命的一部分——他的行为显露出他心底的爱和热诚,我惊恐的意识到,他也是那个心狠手辣逼死人的敲诈犯。

 

就在我越来越摸不清沈天诚到底要去哪儿的时候,他忽然加速跑进了一栋几十层高的金融大厦,我跟着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转进了安全通道,我快步跟了上去,就在我跑到安全通道口的时候,他已经沿着楼梯跑没影了。

 

这栋大厦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角门,在十七层还有一个联通隔壁大楼的天桥,仅凭我一个人想堵住九个出口是天方夜谭。

 

我走出大厦,打车去了他昨天住过的那家四星级酒店。

 

 

前台接待的小姐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她微微鞠了一躬询问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将沈天诚的姓名和身份证号报给她,对她投射出一个坚毅的眼神“这是我的朋友,我跟他到这里,看到他昨天在这里入住。”我压低声音:“他是离家出走,他家里人很担心他,你看能不能让一个服务生带我去找他,我劝劝他,好把他带回家。”

 

年轻的前台小姐眼睛里透着光,眼皮上扬,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惊讶地对我说:“按规矩是不可以的,我们要保护客人的隐私,但您这种情况……”

 

她显得有些犹豫,我接着说:“他头上戴的那顶伊利诺伊软呢帽是我送给他的,他穿的哔叽黑色西装是我和他一起定制的,我也有一件,他那支欧罗巴手杖,你还记得吧,他买的时候,还征求过我的意见——小姐,你说个人隐私,可我对他的了解,比你们要多的多了,你看这是什么。”

 

我拿出手机,将沈天诚身份证、银行卡的黑白电子扫描照片摆到前台小姐的眼前。

 

前台小姐鞠了一躬说:“请您稍等。”

 

她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年轻行李搬运服务生,小男生带我乘电梯上了酒店的十六层,在1602号房间,他站定,轻轻地敲了敲门说:“先生,打扰您了,有一位您的朋友来找您。”

 

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年轻服务生对我说:“也许您的朋友出门了,您要不在楼下大厅等一会他?”

 

我顺从的跟着年轻服务生下了楼,在大厅假模假样的坐了一会,这段时间里,前台小姐不住地打量我,我配合地抬起手表,就像是在焦急等待离家出走的好友。

 

五分钟后,我问前台小姐大厅里洗手间在哪儿,趁她不注意,我跟着一批客人蹭上了电梯。到十六层,我把之前扫描到的房卡编译口令解码,通过射频模拟器对准房门的刷卡处试了试,电子门响起了呜隆一声震动,绿灯亮了。

 

 

我走进房间,拿出一张磁卡插入电源口,打开灯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床上、地上、桌子上的网线、充电线、鼠标线、插线板像蛇一样盘桓交错,层层叠叠,整个屋子被线布的水泄不通,里面摆着七八台手机,五六台笔记本电脑,三四个平板电脑,还有一堆未知用途的芯片。

 

我打开其中一台电脑,发现上面正在自动抓取各大新闻网站报道的企业丑闻和社会上关于企业的热点事件,另一台电脑正在自动分析这些数据,将最热门、较热门、一般热门、较冷淡、冷淡依次排序,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哪些企业正在走上坡路,哪些企业再踹一脚就玩完了。

 

在另一台电脑上,频繁闪烁着类似于线人的情报人员发来的最新消息,里面都是各大企业保密信息,这些信息被自动保存到本地,并根据企业名称分类。点开各个企业的保密文件,我发现许多零碎的线索整合在一起几乎可以将那些企业置于死地。

 

我这时候才明白,我摧毁的那152条数据,根本就是沈天诚拥有数据的冰山一角,我估算他在酒店的电脑中,所有企业丑闻数据加在一起可能有11GB,如果算上视频和图片证据,已经无法计算。

 

“再毁掉吗?”我问自己。

 

正当我想将足以将沈天诚定罪的黑数据匿名发送给孙斌的时候,酒店的门被卡刷开了,我听到了呜隆一声震动,赶紧躲到衣柜里。

 

我听见了手杖触碰地板的声音,多半是沈天诚回来了。我从兜里掏出电击棒,推开衣柜,将正在脱外套的沈天诚电倒了,他没有多余的挣扎,只是两眼放光的瞪着我,嘴里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胡话。

 

好像是:“你错,我不,他。”我用鞋带将他的手脚捆住,报了警。

 

走出房门之前,我删掉了大部分资料,将他的人际联系方式全部清空,只留下了足够给沈天诚定罪的数据,并发给了孙斌一份,以让他尽快调配懂计算机的警力到现场取证。

 

走出酒店的时候,我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没能和前台小姐说再见是个遗憾。

 

我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梦里有个男人一直冲我诡异的微笑,他长得有点像沈天诚,但好像又不是沈天诚。

 

回到心理诊所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我的指纹识门上贴着一个骷髅戴着黑帽子的头像,在黑帽子上部用英文写着:“DIE。”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这个指纹识别们曾经通过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测试,即使用来保管银行金库里的现金都绰绰有余,但看着那带着阴影的字体,我感觉似乎有人将它破解了。

 

走进房门,房间里的灯全部都关着,计算机和电视的屏幕也都暗着,墙围四壁没有一点和往日不同的迹象,没有东西少掉,地板上没有鞋印,除了摆放在桌子上的红木座钟发出的滴答响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也许是我多虑了。

 

不对!多了一样东西,在我的桌子上多了一封信,沈天诚送来的U盘压在那封信上。

 

 

信上写着:


王林兄台如晤,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在你家如厕,在你电脑里溜冰,你的所有数据资料我已帮你保存。

 

聪慧过人的王林兄大概不会猜不到我是如何进来的,但弟为兄省事,还是想提醒一下兄台,那个U盘上有指纹识别和远程传输系统。

 

哦,还有哦,聪慧的王林兄如果抓到了沈天诚请帮我好好照顾那个表演系的大学生,我花了五千块,让他演一天的戏,他一开心就要帮我顶几年的罪,真是可怜。

 

我开车到酒店,下车便飞奔,警察还没有到,我解开绑着沈天诚的绳子,问:“你他妈是一个表演系的大学生?”

 

是阿,我说了阿——‘你搞错了,我,不是他。’”

 

“他怎么联系上你的?”

 

“招聘软件阿,他说他要拍个抓黑客的电影,机子全部隐藏,要我扮成一个穿着欧洲绅士服装的黑客去找你,他说他是导演,跟你说好了后面的剧情,他说你会跟踪我,抓我,最后我必须回到酒店,被你抓住——谁知道你用电击,玩真的阿!”

 

“那这些电脑资料呢?”

 

“不是道具吗?他寄给我的阿,让我全部带到酒店,开机就行了,他说场景里有这些才显得真实阿。”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之前一直都是他打给我,来电显示里面的号码每次都不一样。”

 

我给孙斌打去电话:“别来1602了,数据和人都是假的。”

 

回到诊所,正好在门口碰到来找我的王森,我对王森说:“哥今天被耍了一天,但幸亏哥留了一手,咱们布置的虚拟环境还是派上用场了。”

 

王森说:“回去看看摄像头里会不会留下影像。”

 

我说:“不用了,实习生是一流的黑客,他不会把影像忘记清理的,我来联系他吧。”

 

我走进诊所,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说:“别藏着了,你就在镜头后面吧,你看的到的话就把我这里的智能电视远程打开,接进你的语音吧,这栋房子的所有网络端口和硬件不是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了吗。”

 

电视打开了,一个机器人似的变音说道:“王林你这么聪明,怎么输了?”

 

“我输了吗?”

 

“你的诊所都被我攻破了,你没输吗?”

 

“好好分析一下你拿到的资料。”

 

我和王森布置了一个星期,不仅是在布置网络端的防御系统,而是把诊所变成了网络虚拟环境,诊所里面的所有数据都是从网络中随机下载,并且,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里面,我夹入最新的病毒。

 

诊所电脑里的原资料被我们转移到了无网络空间,所有痕迹全部抹得干干净净,就像喷了清洁剂一样,洁白无瑕,透亮无死角。

 

精彩,王林,你是说我在你诊所拿到的数据都是假的,而且我电脑现在中病毒了,我的数据反而被你控制了,是吗?”

 

“实习生先生,你猜的不错,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我已经根据病毒发出来的数据包找到你的位置,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就住在我旁边。”    

 

我推开诊所门,狂奔到隔壁的木门前按下门铃,大概有十来分钟,没有人应门。王森走过来说:“他不会跑了吧。”

 

我说:“不可能,他的电脑还在里面,电脑就是他的武器,在古代,一个骑士在战斗的过程中是不会放下武器的,如果放下武器就是认输了,他这种人,宁愿死也不会认输的。”

 

王森一脚把门踹开说:“这不就省事了吗,你看这个木门薄薄脆脆的,你还打算用钥匙开锁?”

 

我们走进去,发现里面除了一台被病毒感染的电脑,一样现代化的电子设备也没有,下水道口被挖了一个大窟窿,只见墙壁上留下了一行用红色喷漆写的字:“王林,我是在向你展示最安全的防护手段。”最后面有一个戴黑帽子的骷髅头像。

 

王林问:“哥,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他?”

 

我说:“我们的病毒只摧毁了他这台电脑现有的数据,并没有摧毁他的备份数据、其他存储设备以及他获得数据的途径,只要还有企业继续产出黑数据,他就还可以再拿到。”

 

王林说:“哥,我是问你,我们现在去哪儿找到他。”

 

我说:“找不到了,如果是骑士对决,他放弃电脑,就等于认输了,但好像……就在他认输的同时,他获得了自由。”

 

这时候孙斌打来电话:“你们知道那个实习生是谁吗?”

 

王森问:“是谁?”

 

孙斌说:“世界头号黑帽子杜凯文,是一个中美混血儿,国际刑警抓了他十年,但他从来就没有露出过一点儿破绽,在所有和他交手的人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挂了,王林,你是第一个让他没有达到目的并且摧毁掉他资料的人,跟他打平手的那百分之一就是你,刚刚国际刑警发来邀请,要不要作为白帽子为国际网络刑警效力,你考虑一下。”

 

王森抢着回应道:“好啊好啊!”

 

我说:“谢谢他们的好意,但你见过哪个骑士对决是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王森挂上了电话,他问我:“哥,这好事儿你干嘛不去?”

 

我指了指那台电脑说:“少说话,杜凯文留下来的这台电脑可能开着摄像头和录音。”

 

(第六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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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为第六期,前五期请看以下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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