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脱贫攻坚工作,举全党全社会之力,发挥政治优势和制度优势,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战略,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决定性成就。脱贫攻坚进入决战决胜阶段,一些新的或隐性的贫困问题、脱贫盲点、扶贫短板显现。
原文 :
《高质量打好脱贫攻坚收官战》
作者 |
四川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贺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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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成效,但存在一些结构性的不平衡与短板。
一是深度贫困的异质性与错杂性。
高寒藏区海拔高、气候恶劣、灾害多发,彝区幅员辽阔、村落分散,内部基建及公共服务供给的难度大、成本高。
二是精神贫困与福利陷阱的存续。
超常规的扶贫战略、精准到户的政策帮扶,加快了脱贫进程,也使得一些家庭陷入帮扶依赖。
三是帮扶力量不均衡及悬崖效应。
边缘村户与贫困村户之间,不同部门(干部)帮扶的村户之间,在帮扶待遇上存在“悬崖效应”。对贫困户兜底过多容易削弱生产脱贫的内生动能,对边缘村户缺乏政策支持可能产生对贫困的逆向激励——即宁愿当贫困户被兜底,不愿在贫困线上忙于生计。藏区和彝区深度贫困呈现“面板化”特征,贫困与非贫困村户的贫困边界模糊,更易产生悬崖效应,加剧边缘户的剥夺感与心理落差;帮扶部门(干部)的扶贫投入与能力的不平衡,造成乡村建设及脱贫效果的村际差异。
脱贫稳定性与质量有待检验,“三保障”与用水安全存在薄弱环节,生计赋能与乡村产业振兴融入不足。
一是“三保障”个体成效不尽一致,安全饮水不达标问题突出。
“两不愁三保障”尽管做到政策全覆盖,但成效受到贫困户个体因素的影响,如主动辍学、因病失学、就医转诊难、建房负债等隐性问题。在地势高的丘陵村和高山村,普遍存在水质不达标问题。
二是脱贫的产业支撑与经济动能较弱。
外出务工是全劳动力家庭脱贫的主要生计,大部分乡村还未形成益贫效应显著的乡村产业链,贫困农户通过产业经营而实现脱贫奔康的比例较少。三是贫困脆弱性与脱贫稳定性需要关注。
有几类隐性贫困人口(现象),亟待重点关注与精准识别。
一是“嵌隐”在非贫困户或脱贫户家庭内部的隐性贫困人口。
一些农户的家庭支柱长期在外务工,难以照顾留守儿童或空巢老人,或不愿赡养老人,使之陷入“失养、失依”的事实贫困。
二是临界(边缘)贫困户。
这一类家庭收入未达建档立卡标准但处于贫困边缘,多是半、弱劳动力家庭,一旦家庭支柱遭遇变故将“落入”绝对贫困。
三是“踩线”脱贫或“低质量”脱贫家庭。
有些收入刚达标的家庭,缺乏稳定增收的生计渠道,或在“三保障”或用水安全上存在隐患,构成了“低质量”脱贫群体。
四是“精神贫困、动力贫困”待精准甄别与破解,各种返贫风险,需精准预判、综合防控与系统应对。
基于人力资本及其生计行为差异,识别不同家庭或人口的动力贫困,给予有效破解,是精准扶贫进入决胜期的一个难点问题。
扶贫资源配置的科学性与经济效率有提升空间。
一是扶贫瞄准有待调整与优化。
在藏区和彝区,基建与公共服供给的经济成本高,瞄准“一村一户”,追求“毛细血管”式的交通物流建设,资源投入存在规模不经济;以村为单位的帮扶机构及干部配置,存在非均衡性,一些省市部门或领导帮扶资源多、能力强,一些帮扶能力弱,造成村际之间帮扶成效差异。
二是一些地区扶贫方式粗放,出现形象工程。
三是帮扶资源“余缺并存”,帮扶干部“忙闲不均”。如在每个村镇都设卫生室(院),但一些村镇人口少,接诊率低,医疗设备闲置(甚至未拆封)。
一些新的贫困问题、风险逐渐显现。
一是贫困退出后的村户产业动力重构问题。
由政策扶持、选育的乡村产业,能否实现市场化、规模化、可持续发展,能否承受市场风险,还有待检验。家庭种养业,受制于资金短缺、技术限制或虫害疫病,大多陷入“规模小—市场受限—软硬件不足”的恶性循环。
二是乡村产业开发与快速市场化的负面效应。
如藏区农牧民在政策支持下扩大牦牛养殖,对天然草场形成一定破坏作用。易地搬迁之后的居住原址生态修复的滞后。人情支出与非生产活动对资源的过度占用。厚葬薄养、高额彩礼等陈规陋习,亟待重视应对。
三是贫困性质变化衍生的新问题。
2020年之后绝对贫困向相对贫困的结构转换,绝对贫困的再生风险;贫困的空间演化风险与城乡双向传导,以及城市贫困问题的衍生与管控。
四是脱贫攻坚的教育、文化功能发挥问题。
包括,如何推动党建与脱贫攻坚的实效融合,巩固社会主义在乡村的经济基础;如何发挥脱贫攻坚的爱国主义教育功能;如何塑造中国减贫形象,倡导反贫困人类命运共同体,争夺在民生与人权领域的全球话语权。
突出脱贫的多维质量导向,精准识别各种隐性贫困,分类破解与生计赋能,巩固发展减贫与精准扶贫的综合施策成果。
攻克藏区彝区等深度贫困堡垒,除了合理规划内部基建网络,也要
瞄准“三保障”短板,综合施策,破解多维贫困
。针对边缘贫困村户、低质量脱贫农户、隐性贫困家庭成员、高返贫风险村户,进行双向动态识别与精准长效施策,实现分类瞄准、综合施策与动态管控。隐性贫困识别难度大,可借助大数据技术进行“双向、动态”识别机制设计:官方提供申报程序与标准,由潜在贫困户自下而上主动申报,构建“不诚信”申报约束机制;扶贫管理机构也可由上而下识别贫困户。识别后进行靶向施策、生计赋能:对边缘村户进行技能培训、产业引导等赋能型支持;对低质量脱贫户补齐生计短板,增加经营性收入;对留守儿童和失养老人,引导家庭关系重塑。
突出贫困的长期防控理念,精准研判贫困性质演化,做好制度、政策、科技预案,有序应对2020年之后的城乡相对贫困问题。
2020年之后绝对贫困会有局部反复性
。坚持城乡贫困长期防控理念,精准研判贫困的时空与城乡演化,从发展减贫、精准干预、社会保障等多方面,构建长期贫困动态、综合应对之策。
当务之急是攻克深度贫困堡垒
,一是应从“三区三州”扶贫资源的空间配置最优出发,统筹搬迁脱贫与基建网络建设,提升基建的经济性与效率。二是加快藏区彝区普通话培训进程,解决技能培训和进城务工的语言难题,实施二次“精神脱贫”行动。强化学前教育,深化感恩教育,坚决遏制极端宗教势力和不良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三是在易地搬迁或生态移民后,重视对居住原址的生态修复,加强这些区域的退耕还林还草论证与实施工作。
推动脱贫农户在乡村振兴中的产业链、供应链融入,
实现脱贫户与合作社、现代公司的经济利益联结,非贫困村、边缘贫困户的统筹扶持与“次生贫困”预防。控制贫困城乡双向传染风险,防控城市贫困。
突出党建的政治引领作用,精准配置帮扶接续力量,强化村组干部正向激励,系统营造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良好政治生态。
以党建引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坚定政治方向。
在“三区三州”乡村,党建与法治建设结合。在党组织软弱涣散、党建与三农发展疏离的深度贫困乡村,将党建考核与三农发展评价全面挂钩,切实改变党建形式主义、扭转庸政、懒政、怠政的政治生态、发挥党组织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中的领导核心与战斗堡垒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