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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金融支付领域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构想多年、筹备超过1年的网联(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清算平台)终于在3月31日正式上线了;第二件事是,就在网联上线的前3天,支付宝的母公司蚂蚁金服、阿里巴巴集团抢先与建设银行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支付宝与建行将开展二维码支付互扫互认的合作。
两件事,独立观察似无不妥,整体联系分析,背后却暗潮涌动、针锋相对。央妈心里苦,恐无诉说出。
在网络支付的大潮下,以支付宝、财付通为代表的第三方支付迅速发展,但保障金融支付的底层基础设施建设和规范标准严重滞后,造成第三方支付市场乱象丛生,风险隐患极大。由央行牵头成立网联的设想2014年就此提出,2015年开始讨论具体方案,直至近期上线。
网联最直接的作用是把原有第三方支付与银行的直连模式变为第三方支付、银行统一连接网联平台的模式。
新的模式中,网联将统一承担第三方支付的集中清算职能,改变直连模式下各自为战的混乱市场,节约成本、提高效率,更为重要的是通过统一规范第三方支付机构的清算系统,更能保障用户的资金安全,也有利于监管部门实时监测第三方支付的资金流向。比如,银行支付体系的资金流完全在央行的监测之中,但第三方支付在银行体系之外开辟了新的资金通道,其账户资金流游离在监管之外,为反洗钱等工作留下了一个不明区域。
因此,无论是从规范市场、提高效率,还是从防范金融系统风险角度来说,网联集中清算都势在必行。为此,央行还下发了《关于实施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集中存管有关事项的通知》,以规范第三方支付的备付金存管账户。
统一账户清算应该只是网联的第一步,解决了资金端的互联互通;顺着清算组织的结构演化,网联的第二步是会通过统一第三方支付机构的线下收单系统,以解决商户端的互联互通。
在现有第三方支付线下支付系统中,支付宝、财付通等支付机构都分别发展各自的商户、建立了各自的收单系统,不仅造成了社会资源浪费,且加剧了无序、恶性竞争,让支付市场更加混乱。比如,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两大垄断巨头的线下支付系统相互排斥,为了争夺市场,更是以暂时的费率优惠争夺商户的独家合作权,面对强势的两大巨头,商户也只能唯唯诺诺、有苦不敢诉说,其他中小支付机构也失去了公平竞争的机会。两大垄断巨头挟用户以令市场,但这种行为却割裂了商户市场,让广大个人用户失去了选择权。更为严重的是,第三方支付机构各自建立的收单系统极不规范,在的第三方支付线下支付两方模式(第三方支付、商户)中,第三方支付机构承担了账户管理方、收单机构和资金结算清算三个角色,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有些第三方支付的“个人用户-系统-商户”收单结算甚至没有银行资金监管,安全隐患极高。
网联向支付清算组织的进化,上述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网联将为第三方支付机构提供包括“银行接口-转接清算-商户收单”在内的全功能、全链条支付的平台化公共服务。
至此,网联线下支付体系四方模式(第三方支付、网联、收单机构、商户)全景支付生态呼之欲出,第三方支付负责个人用户的账户管理、网联负责平台的转接清算,收单机构负责商户市场的拓展,商户通过一个收单机构的即可连接网联平台上的所有非银行支付机构。这个结构下,场景、资金互联互通,商户、个人用户有充分选择权,支付机构有公平竞争的生态,专注于做好支付服务,无疑是比较健康的生态。
值得注意的是,网联并不是统筹线上支付市场,只有第三方支付机构才能加入网联,银行并不能加入,银行的线上支付仍走银联的平台。按照央行的设想,银联和网联将分别为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机构提供平台化服务,搭建两个互为平衡的支付生态。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商户收银台只要放银联和网联两个支付标识,即可支持所有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方式。
顺着网联的生态发展,非银行支付市场将逐步规范,最终形成一个健康的支付生态。从两方模式到四方模式的规范中,个人用户、商户、收单机构、大多数第三方支付机构都将受益,只有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大垄断巨头将成为利益受损方。
Analysys易观发布的《中国第三方支付移动支付市场季度监测报告》数据显示, 2016年第4季度,中国第三方支付移动支付市场交易规模达12.82万亿,环比增长41.72%,其中支付宝凭借移动电商和线下支付的优势抢占54.1%的市场份额,财付通凭借微信线下支付的场景优势获得37.02%的市场份额,二者市场份额合计达到91.12%,形成了绝对垄断地位。
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目标是,凭借其个人用户和移动互联网场景的优势,以支付为基础服务提高用户粘性,进而分别构建包括支付、小额信贷、财富管理等在内的独立综合金融服务生态。网联平台规范统一底层的支付生态后,对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两大垄断巨头各自的“独立王国”将形成一定冲击。
支付宝和建行在二维码支付互扫互认的合作,打破了央行设想的银联、网联分别服务银行和非银行支付的格局,甚至直接跳过网联和银联,直接回到第三方支付与银行直连的模式,而这次直连的功能不仅限于第三方支付的清算功能,还包括线下收单系统和商户资源。就目前来看,只有支付宝与建行合作,另一垄断巨头微信支付的尚未行动,从过往情况看来,财付通和微信支付对网联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极端地看,如果所有第三方支付机构都效仿“支付宝-建行”模式,分别与所有银行进行直连,那么不仅网联将被架空,银联的支付生态也将受到冲击和破坏。
网联“两步走”构建四方模式设想可谓用心良苦,可未曾想世道险恶、步步艰难,出师即遭暗中包围。更为严重的是,互联网金融企业打着普惠金融与金融创新的大旗,明面装可怜,暗中却裹挟广大长尾用户占据舆论高地。央妈心里苦,却有苦说不出。
事实上,初期通过补贴让利吸引用户已经成为互联网企业的普遍做法,长尾客户在让利的诱惑下竞相走上它人的刀俎之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互联网企业形成用户粘性、成为垄断平台,用户利益将不再保障,反而成为被榨取的对象,羊毛出在羊身上。曾几何时,滴滴与快的烧钱竞赛,与Uber比服务,如今滴滴出行涨价势不可挡,已成为富人的消费,广大平民消费者苦不堪言。曾几何时,支付宝、微信支付大肆攻击银行转账收费,如今银行进入网上转账全免费时代,支付宝、微信却反其道行之,开始对提现收费。所谓的普惠金融,一旦形成垄断,公众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金融作为一种公共服务,其公共性、普遍性,以及广大用户利益必须得到保障;而且,金融行业涉及资金流动,资金流的背后是整个社会运行的体现,金融安全必须得到保障。从这两个方面来说,金融支付不能无序竞争造成市场混乱,更不能任由垄断,必须在国家监管之下规范运作,由独立支付机构明确服务标准,形成公平的竞争环境和健康的支付生态,最终保障金融服务质量和金融安全。央妈推动网联建设,其根本意图不仅仅在于局部的资金安全,更是着眼于打破场景垄断,实现整个支付体系的互联互通,让中小支付机构有公平竞争机会,让客户也有充分自由选择不同支付产品的权利,构建一个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支付生态,央妈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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