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确是辛苦,漠少君似乎很赶时间,风雨兼程,于是不免风餐露宿。但也不是没有享受的部分的,漠少君会给它讲很多有趣的,它闻所未闻的事情。
波斯的风土人情,辉煌壮丽,山河壮美,金丝刺绣,珐琅工艺。听他娓娓道来,眼前就如展开一幅画卷一样。
巨魔王可是没有这样的口才的。
虎头怪觉得漠少君真是懂得很多东西,虽然这人族的年纪小,但他的世界比它大很多。
而且漠少君还精通乐理,他酷爱音乐。
路上信手拾来的树叶,芦苇,他都可以放在唇边,随意吹奏出动人的旋律,让这艰辛的跋涉也变得轻快起来。
这天他们在路上买了件管子一样的乐器,漠少君很是欣喜,说是叫“笳”。当晚漠少君在篝火边上,映着火光,用这芦笳,低低吹了一曲。
凄凉婉转,牧马悲鸣,吟啸成群,边声四起。
不明乐理为何物的虎头怪都感伤起来了。
它虽然还是很气漠少君无缘无故对它出手,但想到他孤身逃亡,远离故土,欲归不能,又觉得确实很可怜。
它有点想对这戏弄和威胁了他的人族,以德报怨地说:“别难过,我会保护你的。”
实在不行,可以来狮驼岭呀。
它还没来得及开口,漠少君吹完一曲,放下芦笳,突然朝它伸两过只手来,摸摸它毛茸茸的头顶,还揉了一揉。
“……”
虽然没了那个王字,它看起来不那么像老虎了,但它还是想说,它不是猫,不是猫!!
这露宿的夜晚,虎头怪就怕冷地蜷在他身边。作为威猛的魔族,它好像被这柔弱的人族驯服了一样。它心里可委屈。
很快虎头怪发现,这人族并不柔弱。
他们遭遇了这路上的第一批刺客。偷袭者们在暗夜中如鬼魅般靠近,虎头怪在他们现身之前已经嗅到那阵腥风了,它长啸一声跃起身来,震得树叶都扑簌簌落了一地。
以寡敌众,原本他不免担心漠少君的安全,很怕漠少君有个三长两短,它就真的只能当猫头怪了。
然而百忙之中一回头,它就见得漠少君身法利落,手中的弯刀如风般轻盈,又快如闪电,顷刻劈开这夜色,和刺客的胸膛。
虎头怪一向擅长重斧,他觉得这样雷霆万钧的武器才有杀伤力。然而漠少君让它见识到了轻,快,薄,狠。四两可拨千斤。
看起来并不强壮的人族,竟然有着如此精湛的武艺。虎头怪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漠少君云淡风轻地说:“我从小习武,至今已有十余年啦。”
虎头怪想,被一个武艺非凡的人族驯服了,听起来会比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驯服了,来得好一点吗?啊?
这次夜袭虽然以他们的大获全胜结束,但漠少君有些怅然:“他们发现我的踪迹了。”
虽然在逃亡时留下的那封书信里,他表现得像是完全被宠坏的孩子,叫嚷着要去冒险,意在麻痹他们,但还是被识破了。
这未知的路途,开始变得凶险起来了。
虎头怪心想,他是不是害怕了?
虎头怪想,就算漠少君把它的王字还回来,它也是会陪着他的,一直到他平安抵达长安城为止。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人族而言,这年纪是个孩子。
而且,它觉得它好像真的被漠少君驯服了。
它有点喜欢蜷在他旁边,听他吹芦笳,或者讲一些书卷里的故事,稀奇古怪,从古到今。还顺便被他摸一摸毛皮。
他的手心可暖和。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