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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与修行:一亩白云空翠深,中有仙翁抱一琴

腾讯道学  · 公众号  · 传统文化  · 2017-05-27 17:18

正文


有时而琴,胸中猿咽,指下泉悲; 有时而棋,剥啄玉声,纵横星点;

有时而书,春蛇入草,暮雁归芦; 有时而画,溪山改观,草木生春。


文/陈进国

古琴,又名弦琴、瑶琴、雅琴,是世界最古老的拔弦乐器。 先秦以来,古琴被国人视为治世之圣器、修身之神物。汉桓谭《新论。琴道》称雅琴取象于天地,“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八音广博,琴德最优。古者圣贤,玩琴以养心”;汉班固《白虎通义。礼乐》称“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魏晋嵇康《琴赋》更称“愔愔琴德,不可测也。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唐薛易简《琴诀》更视“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思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

琴心即道心(图源:李怀常)

历代道家道教之修真人士皆以道洽琴心,皆视古琴为调心、修身、养生的道器。不仅大量的琴曲琴(弦)歌具有道教的趣味,而且大批的道人也是抚琴高士,如汉唐之张道陵、刘向、孙登、陶弘景、元丹丘、胡紫阳、司马承祯、梅复元,宋元明清之白玉蟾、俞琰、冷谦、徐青山、张孔山等都是能琴道士。 两宋是一个文治复兴的时代,道派新起,道士的修为水准较高,仅北宋可考的能琴道士就有27位。能琴道士的歌赋吟咏琴鹤、琴剑、琴棋、琴菊、琴丹等意象,体现了修真归隐的文化精神。 其中,道教金丹派南宗五祖白玉蟾(1134-1229)更是借琴修道,诗文大量言琴。明万历《琼州府志》称白玉蟾“博洽儒书,究竟禅理,出言成章,文不加点,真草篆隶,琴棋书画,无不精妙。随身无片纸,落笔满四方。踏遍江湖,名满天下。”

白玉蟾游历记对“琴器”的意象认知

白玉蟾一生游历了许多的名山、宫观,留下了大量的游历记。在《玉隆宫会仙阁记》《心远堂记》《牧斋记》《驻云堂记》《橘隐记》《武夷重建止止庵记》《太平兴国宫记》《玉隆万寿宫云会堂记》《笔架山云锦阁记》《隆兴府麻山北洞道院记》《南康军成蹊庵记》《涌翠亭记》等篇幅中,白玉蟾一直把瑶琴视为道堂气象清高的标志、道人“和光混俗”的表征,以及道人隐修的随身圣器。

道堂“气象清高”的标志

早在汉代,应劭《风俗通义·琴》就指出君子居于深山幽谷或穷闾陋巷,皆应该琴不离身:“雅琴者,乐之统也。与八音并行,然君子所常御者,琴最亲密,不离于身,非必陈设于宗庙乡党。虽在穷闾陋巷,深山幽谷,独不失琴。……琴之为言禁也,雅之言正也,言君子守正以自禁也。” 唐道士司马承祯《素琴传》更称“灵仙以琴理和神”“君子以琴德而安命”“隐士以琴德而兴逸”。 宋陈旸《乐书》称“琴之于天下,和雅之正乐,治世之和音也。小足以感神明,大足以夺造化”。 宫观或道场往往居于深山幽俗,作为“感格鬼神”和灵仙、君子、隐士之修身养性之地,自然离不开“闲邪复性乐道忘忧之器” (宋朱长文《琴史》)“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桓谭《新论。琴道》)的古琴。

在白玉蟾的游历人生中,他一直重视从宫观或道场的关键象征器物去评判彼处是否有适于修行的“道气”。诸如琴、剑、鹤、松、梅、笛、瑟等僻邪脱俗之物象,通常被他视为道场有蓬莱之道气的表征,可以“常生修真养元之念”。

白玉蟾祖师(资料图)

白玉蟾游历记表明,宋代南方道观或庵堂藏有瑶琴是一种风尚。嘉定九年(1216)丙子正月中,江西四明的周道明在宋赵宗室赵汝渠、赵汝梁等赞助下创建了驻云堂。白玉蟾作《驻云堂记》称赞他们“素志闲雅,酷慕清虚”,有栖仙迎真之意。而驻云堂的道堂布置及炼丹修道生活安排甚有雅趣。 如果道人在体证丹道的“金汞返还之妙”之余,还能有操琴舞剑之兴,可使道堂兼具修道之规绳,吸引更多的“可谈风月”的高士来山栖涧饮。

太平兴国宫是江西庐山久富盛名的宫观,被称作“咏真第八洞天”。嘉定十一年(1218)戊寅,白玉蟾在此授陈知白、洪知常等人以自家南宗之丹法。白玉蟾的《太平兴国宫记》用绮丽的文句,盛赞太平兴国宫作为仙灵咏真洞天的殊胜,期待于此“持蠡酌水归去来,一枕清风千万年”。而太平兴国宫院十九所,恰可“居鸣琴啸剑之流”。白玉蟾在《快活歌》称赞陈知白“半生立志学铅汞”,“授以丹法使还元”。他悟透“人生何似一杯酒,人生何似一盏灯。蓬莱方丈在何处,青云白鹤欲归去。” 因此, 鸣琴啸剑恰属于一种“快活真快活”的生活方式,是兼顾和光混俗、方外修真的最好的移情寄托。

彼时,南康军成蹊庵创建者朱文章乃名士也,“不喜科名,颇嗜方外。李自号牧庵,混俗和光,道俗颇山斗之。主是庵者许时,非真得金丹之大义者不能也”, 这样“盖发明金丹之机,显露金丹之用”的道堂和道人正符合白玉蟾的修道归真的理想,因此他也将成蹊庵所挂的琴剑,视为“气象清高”的标志 :“东则函丈,琴剑挂壁,经史叠床。琳馆焕然,古画罗列。客至不能辄去。西则栖云之堂,五湖四海,飘笠若蚁。晨夕香烛,茶板饭钟。气象清高,号为小蓬莱。”

《静胜堂记》《玉隆宫会仙阁记》《玉隆万寿宫云会堂记》等游历记,同样是把琴、酒、剑、棋、茶等物,视为宫观或道堂“清绝胜妙处”的重要载体 :“有琴可以鼓,夜风岂不胜于笙竽之沸耳乎?有酒可以浇,晚曦岂不胜于绮玳之惑眼乎?有群逸人以为风骚之交,有诸羽士以为方外之友,宁不胜于鸳行鹭序,趑趄庙堂,雕虫篆刻,辛勤灯窗也。”(《静胜堂记》)“幽禽昼啼,琴自横膝;寒乌夜语,笛自横栏;人静院深,剑或鸣匣;茶清香冷,棋或敲枰。”(《玉隆宫会仙阁记》)“奇哉,青草青,百鸟吟,亦可棋,亦可琴。有酒可对景,无诗自咏心。神仙渺茫在何许?武夷君在山之阴。孤舟只桌归去来,琼花满洞何处寻?岂非止止止庵清绝胜妙处也。”(《武夷重建止止庵记》)“于此而琴,悟成连海水之鸣;于此而棋,参王乔斧柯之旨”(《玉隆万寿宫云会堂记》)。

同年,他在浙江临安府作《笔架山云锦阁记》,则用神来之笔端,想象了一个“天人合一”的生命共融的梦幻场景。 鹤、猿、竹、松、月、电等作为大自然之有机体的物象,都天然是有生命和有情志的,其声即是“天籁”。这些表述充分体现了白玉蟾“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以天地之心为心”的整体观念。

天地万物(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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