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警犬的葬礼
2017年4月29日,服役快13年的雷达走了,战友们在驻地后山警犬基地墓地为功勋犬“雷达”举行了一场入葬仪式。
“1,12,1,123……”张滨滨默念着,不断调整呼吸。身为“雷达”的训犬员,他不能哭,因为还要念悼词。
“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重和悲痛的心情,悼念警犬雷达……给警犬一个特殊的葬礼,不是矫情,而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眼泪一直在张滨滨的眼眶里打转,但他的声音依然字正腔圆,甚至能听到回声。
密林深处,响起13声枪响。
张滨滨泪眼婆娑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敬礼!”特勤中队全体官兵用庄严的军礼,向这位入伍13年的“老兵”做最后的告别。
张滨滨,武警重庆总队七支队警犬班班长,入伍10年,“雷达”陪伴他开始了军旅生涯。
十年的并肩作战,仿佛就在昨日。入伍前,张滨滨对狗有惧怕心理,可他万没想到,2007年会加入到警犬班。
“我本想打退堂鼓,但‘雷达’却不给我机会。” 张滨滨永远忘不了和“雷达”初次见面的场景。在警犬分配仪式上,其中,有项议程是新任训犬员向警犬下达“前来”指令,若警犬无动于衷,那么将会淘汰这名“不合格”的训犬员。
张滨滨暗想:机会来了。他故意将指令手势下错,闭眼祈祷没有警犬会“选中”自己。然而,一阵狗叫声打碎了张滨滨的幻想,他睁眼一看,一条毛发黝黑的警犬摇着尾巴朝他跑来。某种程度上,是“雷达”选中了张滨滨。
此后,“雷达”和张滨滨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驻地里军龄能和‘雷达’比的老兵没几个,几乎没有不认识‘雷达’的战友。” “雷达”从2004年开始服役。警犬的服役年限是7年,相关调查显示,狗的13岁相当于人的七八十岁,可“雷达”却在军旅路上奔跑了13年。
生活中,“雷达”是一个严格的搭档,经常用无言的举动提醒张滨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雷达”会用偷懒提醒张滨滨提高专注力。训练站立时,“雷达”的左手是白爪,右手是黑爪,只有黑白配齐了才算是到位。如果张滨滨的指令传达不够清晰,“雷达”就会故意偷懒只伸出一只手。一旦发现只有一只白爪,张滨滨就会会心一笑,摸摸“雷达”后,再次发出清晰的指令。
训练中,“雷达”用自己特有的顽皮与张滨滨互相较量,共同鼓劲,不仅精通了搜爆专业的所有科目,还不断刷新警犬综合障碍的训练纪录……
“雷达”是一只网红犬。2016年6月,一张叼着水管给训导员洗头的照片,让它火了好一阵。
都什么年代了,战士们在驻地洗头洗澡还在露天?只能用冷水?当然不是,只是警犬班的战士要用这种“同吃同住”的方式,和警犬培养感情。
警犬班驻地是个三合院,中央靠左的房间是训导员宿舍,其余都是犬舍和厨房等。狗狗怕热,夏天,给警犬们冲澡降温,是警犬们最开心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是这群工作犬最“玩具犬”、最“伴侣犬”的时候,它们会扭着训导员嬉戏打闹。
张滨滨就把冲凉的时间也用来陪伴“雷达”,于是就有了这张战友抓拍的网红照。
今年3月,“雷达”状态越来越差,它开始喜欢卧地,食欲也开始下降,送医检查发现,它多器官出现衰竭前兆、新陈代谢几乎停滞。
生命的最后时光,“雷达”已经无法站立,不过只要听到张滨滨的脚步声,它依然会努力抬起头,哼哼着撒娇……
一连好几天,张滨滨都担心“雷达”会在夜里悄悄走掉。他每晚都要偷偷起来几次,光着脚丫子,摸着墙去看看“雷达”怎么样了。
“雷达”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张滨滨从犬舍的栅栏伸手进去,其它警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叫。“雷达”的身体很虚弱,但它依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张滨滨的手,让张滨滨放心回去睡觉。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四五天。
4月29日凌晨,战友们发现“雷达”真的不行了,这天正好是周末,没有训练安排,战友们都围在雷达身边,犬舍太小站不下,他们就轮流值守,守候了5个小时,上午10点01分,“雷达”和战友们告别了。
消息很快在驻地传开,战友们都筹划着送“雷达”最后一程。
经过特别批准,警犬班获准鸣枪13响在葬礼上为“雷达”送别。
张滨滨说:“这都是‘雷达’应有的待遇……”
走好!“雷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