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阿何 插画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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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我一个人在广州过,这也是我第一次孤身在外地过年。
一个人,日子可以过得很简单。我随意在网上买了点干果、年货,买了两瓶洋酒,便算做好全部准备了。
因为刚搬到一个小房子不久,并没有开火做饭。友人基本都回老家团圆去了,自然也无高朋满座。除夕夜,在广州四季酒店吃了顿意大利菜,除此之外,还是麦当劳和快餐为主。
这是一个相当孤单且无趣的春节。
再仔细想想,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春节就从令人期盼、兴奋、开心的日子,变成了一年年重复的、乏味的、无聊的闹剧。对我们而言,除了和家人团聚是真的以外,好像其他都慢慢成了敷衍。
我们好像越来越难从生活中找到乐趣和激情,哪怕是春节这样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到底是什么,在毁掉我们感受喜悦的能力呢?个人觉得,特别关键的一点是我们越来越不重视“仪式”了。
回想一下,小时候我们是怎么过年的呢?
小时候的春节,是非常隆重和盛大的,甚至需要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准备。
大概还要两三个月过年的时候,大人们便会提前去街上割几斤肉,晾在门前屋檐下的竹竿上。到过年的时候,便会成为好吃的腊肉。
再过一阵子,我开始每天最少问妈妈一次,到底还有几天才到过年。村里出门打工的哥哥姐姐开始陆续回到老家,带来各种好吃的糖果饼干。日子开始充满了期待,几乎每天都有惊喜。
到邻近春节的那一个星期,是最忙碌也最开心的一个星期。我和妹妹会做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像碗筷、锅碗瓢盆之类的,也要彻底用开水煮一遍消毒。
然后,是买春联、鞭炮以及置办年货,其实也不过就是些瓜子、奶糖、橘子之类的。难得的是,妈妈会下方“采买权”,也就是直接把钱给我们自己去买。体会到“当家做主”的感觉,还是非常开心的。
到年二十九、年三十,每家每户都会升起炊烟,做一些客家人的特色食品(我老家在广东梅州,是客家人),比如煎堆和酿豆腐等。再然后是贴春联,放鞭炮,以及洗“过年澡”。
这个过年澡,一般会比以往洗澡的时间早很多,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我会去村头的柚子林里摘下一些柚子叶,混着家里早前晒干的艾草,煮一大锅热水。据说,用这水洗澡能够驱邪,更能在新的一年带来好的运气。
然后,就是美味的年夜饭,以及难得可以和小伙伴在外面疯玩到很晚的开心。
那时候的春节,之所以如此开心、令人难以忘怀。我觉得,是因为我们始终以一种虔诚的心来期待它、等待它,以及为它去做各种准备吧。
虽然物质上并不富足,但那时候的我们好像远比现在更懂得、更乐意从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出诗意来。
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肉、鱼肉,再怎么穷,过年时候还是要吃上一两顿的。即便日子还过得拮据,过年时候鞭炮还是要放的、春联还是要贴的。
即便是村里再穷的人家,都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过好一个年去精心准备。
而这种仪式感和对生活虔诚的热爱,在长大后却渐渐消失了。
我们变得越来越有钱,所以置办年货再也不需要像过去那样要满大街精挑细选了。快过年的时候,在网上动动鼠标就一切搞定。
也没有多少人家愿意这么麻烦自己去磨粉、油炸做煎堆了,或者自己做腊肉了。几十块钱可以搞定的事,干嘛要一家人忙碌一整天呢?
我们越来越追求效率和方便,也越来越容易得到方便。那些在过去看来是为过年而做的精心准备,在今天都被当成“繁文缛节”,能砍的都砍掉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过年变成不像过年了。
它从一种精神上的期盼和圆满,逐渐变成了一种形式上的过家家。每年的年底,我们坐着火车、飞机赶回家里,和家人吃上一顿饭,再和久违的朋友聚聚餐、喝喝酒,这年就过去了。
然后我们感叹: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
其实年一直没变,变的是我们。你有多重视它、多期待它,有多少准备愿意为它而做,年就能变得多有意思。反之亦然。
其实,变得越来越没意思的是我们啊!
作者:阿何,毕业于清华的理工男,感性理性兼备的写作者。找到自己,找到更大的世界。微信公众号:阿何有话说(id:aheshi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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