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冷风如冰刀般割着朱新庄村的每一寸土地,法官张凯坐在办公室内,目光却好像被桌前那张纸牢牢黏住——一份宅基地引发的排除妨害纠纷的起诉状,他的眉头紧锁成了一道深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乡里乡亲的,哪有解不开的疙瘩,何苦闹到这法庭之上?”他心中满是无奈与惋惜,喃喃自语道。
老黄和侄子早年签订了一份协议。侄子给老黄一笔钱,外加自家的五分地,以此交换老黄家那座略显陈旧却承载着几代人回忆的房子。当时,老黄一家为了帮衬在外地打拼的儿子,觉得这协议挺划算,就签了字。谁料,这一去便是多年。
在老黄外出的日子里,那五分地依旧由侄子耕种着。侄子呢,既没给老黄一分钱租金,逢年过节,也没去探望过在外漂泊的叔婶一家。时间长了,不满的种子在老黄心底生根发芽。
漂泊异乡
终究抵不过叶落归根
,再归时,
熟悉的家园已经在土地重新规划中变得陌生。多年后,老黄又回到朱新庄村,
看着自家旧宅,心中五味杂陈。再想到侄子这些年的
“冷漠”,那股不满瞬间爆发。他找到侄子,直言不讳地表示不认可当年的协议。
侄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咋能说不认就不认呢?咱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协议的!”
老黄冷哼一声,“哼,协议?恁婶子签的,我可没同意!”原来,当初签协议时,老黄是户主,可出面的却是他的妻子。
在村里那棵老杨树下,当年的几位见证人都来了。白发苍苍的王大爷咳嗽了两声,
缓缓说道:
“俺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确实是有这么个协议……”
张法官深知此案错综复杂,如乱麻缠心,因这些年土地变动,案件牵扯着多家利益,恰似连环锁扣,一环动则全局惊。于是,他果断决定要多次去村里调查明白,想在这矛盾的荆棘丛中寻出一条和解之路。
巡回审判车在乡间小路颠簸前行,没有一丝暖光,天气干燥,小路上扬起的尘土飘飘扬扬。
“这边儿的地就是我的,你们怎么能说占就占!”老黄涨红着脸,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侄子也不甘示弱,双手握拳,向前一步:“这,怎么就成你的了!”双方言辞似箭,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积怨在这寒冷的空气中蒸腾着怒火。
张法官神色沉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平和却有力:“各位乡亲,大家看这寒冬腊月的,咱们为了这点事儿站在这儿,图啥呢?咱们都是乡亲,又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伙今儿都来了,不就是想把事儿说清楚,过个安稳年嘛。咱以前多和睦,现在也不能因为这点土地就伤了和气。”
那质朴的话语,如春风化雨,悄然润泽着众人心中那片干涸的善意之地,唤醒了被愤怒掩埋的亲情。
“唉,法官说得在理,都是一家人,大家都互相考虑着点,现在为这点地闹成这样,不值当啊。”一位年长的邻居微微点头,轻声叹息。
“大伙想想,以前咱们一起下地干活,哪家盖房不是全家一起出力。现在咱们把这事儿解决好,以后还是一家人。这法律呢,是咱行事的准则,规定了这地该咋分;可这亲情啊,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根,不能断。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张法官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大家听着张法官的话,有的陷入沉思,有的微微点头。老黄的眼神渐渐缓和,侄子也放下了紧握的拳头。
最终,在法与情的双重感召下,双方放下成见,达成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