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随着屈原这个超级大IP流传开去,成为全国人民共同的习俗。在这个过程中,粽子的形态发生了变化,味道也出现了甜粽和咸粽两种。
然后,两派又打起来了。
甜党认为,火腿搅乱了糯米的清香,绝对是异端;咸党认为,小枣的粽子寡淡无味,口味单一。
古代有没有甜咸粽子之争?
北魏《齐民要术》引用了三种有风味的粽子,均无明显的咸味。
《风土记》——“俗,先以二节一日,用菰叶裹黍米,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烂熟。”
《食次》——“用秫稻米末,绢罗,水、蜜溲之……以枣、栗肉上下着之遍,与油涂竹箬裹之,烂蒸。
《广州记》——“古度树……子似杏而味酢。取煮以为粽。”
第一种用黍米,以浓灰汁煮粽子。这很像当今的四川凉粽子,用碱水煮了白粽,蘸白糖,不仅清香,还有令人着迷的碱水味道。
第二种明显是甜粽。秫稻米即是糯米,夹了红枣和栗子,并且有蜂蜜的甜味。
第三种讲的是岭南地区,这里的古度树即是无花果树,口味酸甜,用作粽子,实在很有实验料理精神。
到了唐朝,官方终于为端午设定了一天假期,不过,甜系粽子显然仍然高居榜首。
曾任宰相的韦巨源,留下了一份《烧尾宴食单》。烧尾宴规格极高,是唐朝人庆贺登第或荣升,甚至敬献皇帝的宴席。在这份华丽的食单上,有一道“赐绯含香粽”。唐初,绯色为五品以上官服,这种粽子含有红色花木提炼出的香料,是官府餐宴名品,故称“赐绯”,寓皇帝赐予官职。可以淋上蜂蜜甘露食用。如今的长安故地仍延续了这种吃法,即陕西的蜂蜜凉棕子。
咸党可能要高呼了,你刚刚讲的那几个甜粽子,都是来自北方啊,北方从来都不吃咸粽子的。我们要看南方人的说法。
很遗憾,南方人写的文献中,也不见咸粽子的踪影。
偏安江南的南宋时期,有一本叫《浦江吴氏中馈录》的书,里面记录了多种南方菜,其中粽子的做法是:用糯米淘净,夹枣、栗、柿干、银杏、赤豆,以茭叶或箬叶裹之。
从这句话可以得知,此时的粽子有了更丰富的配料,红枣、栗子、柿干、银杏、赤豆,但都是甜食系。
元朝初年的胡三省,是一位南方人(浙江宁海),他在《资治通鉴》中的注文,也提到两种口味的粽子:
《晋安帝义熙元年》有:“循遗刘裕益智粽,裕报以续命汤。”胡三省注曰:“益智叶如蘘荷,茎如竹箭。子从心出,一枝有十子。子肉白滑,四破去之,蜜煮为粽,味辛。”
这种带有辣味的粽子,以今天的眼光看,无疑是异端。而其中夹着的益智仁,在今天的中药中仍有食用,主治脾胃虚寒,以及男性可能关心的肾虚遗精。然而“蜜煮为粽”,也可归入甜食系。
《齐明帝建武三年》有:“太官进御食,有裹蒸。”胡三省注曰:“今之裹蒸,以糖和糯米,入香药、松子、胡桃仁等物,以竹籜裹而蒸之。大粗二指许,不劳四破也。”
以糖调味,加了香药、松子、胡桃仁等物,可见南方人当时主食甜粽子。丝毫没有咸粽子的踪影。
明朝人所钟爱的,亦是甜粽子。杭州人田汝成写杭州风物《西湖游览志馀》,其中有记“市食则糖粽、粉团、荷梗、孛娄、瓜子诸品果蓏”。而明朝人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里,西门庆家吃的也都是甜粽子,不过,他们显然更喜欢五毒饼——最受欢迎的馅料是玫瑰糖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