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我走进寺庙大门的时候，炎热被抛在身后。参天古树，亭廊水榭，潺潺溪流，婉转鸟鸣。踏阶而上，身披清凉。在这炎炎夏日，竟有些意外。
脚下石阶上长着青苔，有几只蚂蚁忙碌着。我小心起来，避免踩到它们。嗡嗡声出现，一只蚊子在我眼睛周围飞来飞去。
我用手抹了一下，玩笑道：“不要如此亲热，小心误伤了你。”
“死，也是解脱。”嗡嗡声不断。我头脑中浮现一个声音，
就当是蚊子的回答
。我习惯这么对话，自言自语。
“想死？”
“死在你手里，算是你欠我。”
“我舍不得打死你。看来你失恋了。”
“不是，是孤独。”
“蚊子也会孤独？”
“当然。一群蚊子，只剩下我一个。”
“我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在庙里听闻佛法，好好修行，争取下辈子做人。”我接着说。
嗡嗡声消失了。
2
看见古树就有亲切感，我有一辈子应该当过树。我最早的 QQ 昵称，叫冬天的树。冬天的树，看上去毫无生机，是不是活着，只有自己知道。
“你好。”我抚摸着一棵老树，打招呼。有人说，每颗古树都有精魂。我信。
“啊，好久不见！”掉下一片树叶。
“你见过我？”
“当然，曾经看着你长大，后来离开了。”又掉下一片树叶。
“再后来呢？”
“老的时候，你回来过，还在我脚下歇息过。拿我的树枝，做成了拐杖。”
“再后来呢？”
“一直没消息，然后就是现在了。”
“前世么？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才好，痛苦也会一起忘记。”
“也有开心的事吧。”
“当然，有个小姑娘，以前她经常过来玩，就在我的脚下。”
“你喜欢她？”
“是的，如同我喜欢你。”
“我要走了，会再来看你。”
“她以前也这么说过。”
“后来她来了么？”
“还没有。”
“下次我们一起来。不过可能会等很久。”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落下好几片树叶。
3
小路边有个池塘，水里有座白玉观音雕像，观音踩着一条大鲤鱼。
“菩萨，你好！”
“你好！”池面波纹荡漾。
“菩萨辛苦了，水池有点小。”
“不小了，鱼虫虾蚁，一池众生千千万。”
“这是放生池吧。”
“有人在此放生。”
“为什么要放生？”
“众生平等。”
“放生，到底有多大作用？”
“对于任何一个有情众生，最大的善，莫过于给它生命；最大的恶，莫过于要它性命！”
“鱼虫虾蚁，也有佛性么？”
“众生皆有佛性。”
“什么是佛性？”
“明还日轮，暗还黑月，清明还霁，顽虚还空。还无所还，即是佛性。”
“好吧。还有个问题：既然众生皆有佛性，为何还有苦？”
“轮回流转，无明滋生，妄想执著，颠倒梦想。”
“多谢教诲。菩萨再见。”
“一会儿就见了，前面就是观音殿。”
“好的，我去给您磕头烧香。”
“随你。”池水平静下来。
菩萨的话，明白了也没用，要体悟体证吧。
4
院子里有一条大黄狗，趴在树荫下睡觉。我路过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很快坐了起来。
“狗师兄好！”
“汪！”
“你说人有烦恼应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