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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市井的那点儿灵与肉,连岁月神偷也无可奈何

地道风物  · 公众号  · 旅游  · 2017-06-30 22:01

正文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风物君语

1997快些到吧 八百伴究竟是什么样/1997快些到吧 我就可以去HONG KONG/1997快些到吧 让我站在红勘体育馆/1997快些到吧 和他去看午夜场……


你不知道这首歌?恭喜!你还年轻得很,当年听艾敬这首《我的1997》的年轻人们,现在已经开始感慨人生就这么过去了20年。


该买的买了,该玩儿的玩儿了,该吃的吃了,但是,地道的香港,到底在哪里?


洗尽铅华、去掉滤镜,到以下四个地方,或许能碰见挨着地气的老港生活。



 

 “我要吃电影里的大排挡,就是进去就觉得害怕,很多恶人那种”

 

在香港的黑帮电影里,最常见到的画面有三种,一是大排挡,二是火锅,三是在大排挡里吃火锅。电影里的大排挡很多都设定在街市的附近,椅子都是折叠式,容易收藏外,也是十大武器之首,但凡开始打架的场景,大排挡里的折凳就是工具,你来我往,打到头破血流。


古惑仔们在街头游荡


有些来港旅游的朋友曾经说“我要吃电影里的大排挡,就是进去就觉得害怕,很多恶人那种”,但事实上你在香港吃大排挡却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我小时候(大概 25 年前)吃的大排挡与电影里的其实有很大差别。小时候的大排挡其实很简单,就是街上的小店,店的面积就是厨房的面积,然后把桌椅都铺到街上去大排筵席,把整条街都变成自己的店面,这就是大排挡。

 

整条街的大排档,充斥着香港的味道


大排挡里也许有几个中年男人在喝啤酒,大声聊天说话,初次见到他们也许会觉得害怕,深怕他们会喝醉闹事,但多见了几回,你会发现他们除了讲话大声一点外,其实比你更怕那些喝醉酒的。他们也是普通人,只是工作累了,下班跟朋友一起喝啤酒放松,聊天的时候开心快乐,或是把闷气说出来的时候太激动,但他们却是比你更不喜欢喝醉酒的人,因为他们深切了解喝醉酒为自己与别人带来的麻烦。


在大排档聊天喝酒,快乐与忧伤皆是生活


折凳虽然省位置,但它确实会带来一些安全问题,所以笔者除了刚懂事那几年有看过传统的木制折凳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现在都是全塑料的胶凳。

 

大排挡这个名字没变,但环境随着时间产生了变化。屋村(政府提供的公益性廉租房)里的小店式大排挡已经所余无几,大街上已经不能再把桌椅搬出来,搬出来一律罚款,剩下的只有那些在老屋村里,被称为“冬菇亭”的老式熟食设施。

 

现存“冬菇亭”数量不多,都在一些远离市区的老屋村里,它们的店面没有冷气,厨房是半开放式,你在外面几乎就能看到厨师在做什么菜,桌椅位置虽然有限制,但都会偷偷把它放到外面,扩充营业。

 

“冬菇亭”吃的与大排挡相似,位处屋村里,旁边都有学校,学生午饭也就变成了重要的收入来源,菜式与价格也相对低廉一些。学生的考试季节或节日前后几天,“冬菇亭”总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景,中学生穿着校服占据了“冬菇亭”不少位置,把整个“冬菇亭”的平均年龄大幅降低。青春的肉体与那些大吐苦水的上班族形成一个有趣的对比,同处一个地方,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冬菇亭,名字变了,心却未变


现在,这些老情怀的大排挡已经不多,政府市政大楼里的熟食中心是硕果仅存的回忆。他们不在大街上,都在密封的冷气房里,按大楼里的规矩,桌椅是共享的,顾客可以到随便一家店买食物,然后坐下来吃。

 

这二十多年来,大排挡这三个字常常挂在口边,但大家去的大排挡都没有大排挡这三个字,统统换成“冬菇亭”“熟食中心”。虽然名字变了,地点变了,但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大排挡,因为大排挡代表的不是一种外露的形式,而是一种情怀,一个大家去那边吃饭可以大喝啤酒,大声聊天,忘记礼仪或违法地在室内吸烟也没什么大碍,不会被别人侧目的地方。


"做人呢,最重要是要开心" 


不管那里是室内还是室外,有没有空调,只要那个地方是平民都能去的,能够一堆朋友开心吃饭,哪怕它叫“冬菇亭”“熟食中心”“明记”“东宝小厨”还是“小菜王”,都是大家心里的大排挡。

 

茶楼里生气勃勃的香港民间交响乐

 

茶楼也叫酒楼、酒家。说是饮茶,但茶只是辅助性的饮料,更重要的是去吃点心。跟北京的茶楼不一样,我们的点心不是瓜子、花生,而是虾饺、烧卖、叉烧包等。

 

在地道的香港文化中,在茶楼饮茶,不仅是吃饱那么简单,而是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生活层次。比如说,约几家人一块上茶楼,饮茶就多了一重社交联谊的目的;又例如,香港人上茶楼,都爱带上报纸杂志,一边吃一边看,不时还互相分享或讨论当中有趣的东西,一晃就是两三个小时,于是,上茶楼又成了获取资讯的途径。

 

茶楼中的喧嚣扰攘,好似香港的民间交响乐


还有,周末的白天一般是赛马日,好多家中所谓“一家之 主”的赌徒,就趁着上茶楼的时候,聚精会神地“刨马经”(读马 报)、研究赔率、听收音机转播的赛事。至此,上茶楼就更是“发 财致富、创业兴家”的头等大事,小看不得。

 

我等小朋友,哪里能了解上茶楼在社会学、人类学上的深层意义呢?跟大人们一样,我们也会带上自己喜爱的读物上茶楼看,当然是以字少图多的漫画为妙。当中,有本地创作的《老夫子》《牛仔》等漫画,还有《儿童乐园》等杂志;美国的则有《加菲猫》和《花生漫画》(史努比);而日本的则有《叮当》(哆啦A梦)和 《IQ博士》(阿拉蕾);等等。

 

茶楼在社会学、人类学上的深层意义


在香港人的饮食记忆里,除了茶楼,云吞面也是不可或缺的。云吞面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的广州,后传到香港,成为香港街头最流行的小吃之一。

 

其实,在茶楼里发呆的小朋友可不只我一个,于是几个,甚至几十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便在茶楼的楼梯间、舞台(过去的香港人负担不起在酒店办婚礼,一般都在茶楼摆酒,因此老式的茶楼都有舞台)以及等候带位的大厅里玩耍。我们如果太吵了,就会遭到那些穿着高叉及腰的旗袍、负责叫号带位的“女知客”干预制止,然后我们就会换个安静一点的活动。小朋友要是再多一点,就更好玩了,可以捉伊人(躲猫猫)、猜楼梯、猜皇帝,务求吵死食客们。

 

茶楼中的人情味


这些“熊孩子”玩乐时的哄笑声,加上食客高谈阔论的说话声、收音机内赛马评述员的呐喊声、赌客们在马匹冲刺时紧张的叫喊声、大妈们推着点心车的叫卖声、侍应急速摆放碗碟的瓷器碰撞声、知客的叫号入座声,以及酒楼通知客人有来电的广播声……噪音此起彼落,煞是热闹。

 

香港茶楼的芸芸众生相,就此构成了生气勃勃的民间交响乐。

 

最代表港人工作态度的香港地铁 

 

去过不少城市,坐过不少地铁后,对比之下,我觉得香港地铁从硬件到软件都是国际级的,很令人自豪。伦敦的地铁既旧又局促、狭窄;巴黎的地铁很脏,到处有尿味,还常常发生罢工事件;纽约的地铁治安不好,都不及香港地铁那么明亮、清洁、文明、安 全、准点。所以如果选一样东西来代表香港人的工作态度,我会想到香港地铁。

 

地下铁,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上世纪80年代,香港歌手陈百强有一首歌叫“几分钟的约会”,里面有两句歌词:“地下铁碰着她,好比心中爱神进入梦。”但我更喜欢的是 Beyond的早期作品《早班火车》。当家驹用他摇滚的声线唱出下面的歌词时,反而更能彰显出他的铁汉柔情:(此处可插歌)

“愿永不分散,祈求路轨当中,永没有终站woo-oh

   盼永不分散,仍然幻想一天我是你终站

   你轻倚我臂弯”



当然还有更多是拿地铁来恶搞的。比如把地铁海报改编,以讽刺政治人物。也有人编了好多关于地铁的鬼故事,言之凿凿,是捉弄女生的好材料。

 

梅艳芳、张曼玉、张国荣合演的老电影《缘分》


随着铁路在香港人生活中的地位日益重要,香港社会也逐渐衍生出一套很本土的地铁文化。比如每年春节期间,地铁发行的生肖纪念车票就吸引了很多人排队抢购;在智能手机远没现在这么普及的岁月里,地铁站派发的免费报纸、招聘杂志,成为乘客在路途上获取资讯、消磨时间的好伴侣;地铁站里的艺术展览、广告车厢,也偶尔成为香港人的谈论话题,有些极具创意的广告,更是会引得途人驻足观赏、拍照留念。

 

“没有电车的香港不伦不类”

 

相比地铁,电车更象征了香港昔日的精神。

 

电车,香港人的记忆


电车,1904年通车,作为交通工具,却驶出了其历史和人文的意韵,成为文学与电影之中不朽的题材。

 

电影《胭脂扣》的幽幽电车


还记不记得,《胭脂扣》中袁永定初遇如花的那一晚,他在路旁等电车。不过是等了一会,却有天地玄黄,已过千年的寂寂之感——“电车没有来。也许它快要被淘汰了,故敷衍地怅惘地苟活着。人们记得电车悠悠的好处吗?人们有时间记得吗?”

 

作家潘国灵在电车上游走我城,他坚信电车,是这个城市的水和氧气。

 

电车,是这个城市的水和氧气


作家刘伟成自小住在西环,回忆童年坐电车到屈地街总站,都是驳艇卸货的情景——苦力驮着货物,“之”字脚吃力地把货品运到岸上,“电车满载了很多平民风景:以前的电车站上盖有很多色情杂志,因为很多人下了班会买在车上看,回家前随手就扔出窗外。西环有果栏,不时又有生果滚到电车轨上去,贫穷大众会去电车轨执那些“下栏菜”,那么的市井,又那么的真实,车内车外,拼成了香港的城市风景”。刘伟成说,他无法想像没有电车的香港会是怎样的, “就如同《胭脂扣》里如花不坐电车,而坐巴士、地铁,没有电车的香港,不伦不类”。

 

“没有电车的香港,不伦不类”

 

一年又一年,地铁、巴士、小巴……不同的交通工具无声加价,却鲜闻电车要求加价,就算加价,到目前为止,电车依旧是最便宜的港岛代步工具,我们渴望的,再不止是一天的慢活,一下的怀旧,而是一份旧情。刘伟成续说,说电车只用于“怀旧”是太过狭隘,“电车象征了香港昔日的精神,缆车比电车有更长的历史,但缆车往山顶走,以前载的是达官贵人,现在载的是游客;电车却不同,它水平在市区行走,不逃避市井,走在低层,百年不变,化成你我的动脉,不会因为存在已久,说抽走就可以抽走”。

 


文 / Stone IP 石先生,徐天成《我们香港这些年》、黄雅婷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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