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想像的未来新世界中,人类已经人性泯灭,成为在严密科学控制下,身份被注定、一生为奴隶的生物。
故事里,近乎全部人都住在城市。这些城市人在出生之前,就已被划分为“阿尔法(α)”、“贝塔(β)”、“伽玛(γ)”、“德尔塔(δ)”、“爱普西隆(ε)”五种“种姓”,其下加正负细分种姓。阿尔法和贝塔最高级,在“繁育中心”孵化成熟为胚胎之前就被妥善保管,以便将来培养成为领导和控制各个姓的大人物;伽玛是普通姓,相当于平民;德尔塔和爱普西隆最低贱,只能做体力劳动工作,而且智力低下,尤其是许多爱普西隆只能说单音节词汇。此外,那些非阿尔法或贝塔的受精卵在发育成为胚胎之前就会被一种叫“波坎诺夫斯基程序”的方法进行尽可能大规模的复制,并且经过一系列残酷“竞争”才能存活,可谓“出胎即杀”。例如书中以电击惩罚接触花朵的德尔塔、爱普西隆的婴儿,以暴力洗脑的方式教育。书中的第五种姓以人工的方式导致脑部缺氧,藉以把人变成痴呆,好使这批人终身只能以劳力工作。
古怪,古怪,真古怪,这便是列宁娜对伯纳德·马克斯下的评语。他真是太古怪了,之后好几周,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放弃去新墨西哥度假的计划,转而和本尼托·胡佛一道去北极。然而问题是,她去年夏天已经和乔治·埃泽尔去过北极了,而且,她觉得那里阴冷又可怖,乏味无趣,宾馆老旧不堪,卧室里没有电视,更别提香味乐器了,合成音乐聒噪个不停,二十五个扶梯壁球场上挤满了两百多个顾客。不,她绝对不会再去北极了。而且,她只去过美国一次,那次多不尽兴啊!只是在纽约过了个廉价周末——跟简——雅克·哈比布拉还是波卡诺夫斯基·琼斯去的?她记不清了。不过,这一点儿不重要。想到可以再次西行,度过整整一周,她不免心驰神往。再说,他们会在土著人保留区待上至少三天。整个条件设置中心,曾经去过土著人保留区的人只有六七个。列宁娜认识的人里没几个有权进入,伯纳德是个阿尔法加心理专家,他能够带她进去。对于列宁娜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伯纳德同样“千载难逢”的古怪脾性让她犹豫不决,她的确想过冒一次险,再跟滑稽的老本尼托去一趟北极,至少本尼托是正常的,而伯纳德……
范妮对伯纳德一切古怪行为的解释都是“他的代血剂里加了酒精”。但是某天晚上跟亨利同床的时候,列宁娜满心焦虑地谈起了她的新伴侣,亨利把可怜的伯纳德比作一头犀牛。
“犀牛学不会玩把戏,”他说话向来简洁生动,“有些男人跟犀牛一个德行,没法对条件设置做出正确反应。可怜的倒霉蛋!伯纳德就是一个。不过他还算幸运,工作还不错,不然主任可就容不下他了。不管怎样,”他又劝慰道,“我觉得他算是人畜无害。”
人畜无害?也许吧,但总归还是让人不安。首先,那种喜欢独自做事的偏执,实际上,就是啥都没做。毕竟,有多少事是能独自做的呢(当然,除了睡觉,可是人也不用一天到晚睡觉啊!)是啊,还有什么呢?少得可怜!他们第一次一起外出的那个下午就是个绝好的例子。列宁娜提议先去托奎伊国家俱乐部游泳,再去牛津联盟吃晚餐,可伯纳德觉得那儿人太多了。那要不去圣安德鲁[1]玩一局电磁高尔夫?又一次被否决了——伯纳德觉得玩电磁高尔夫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那做什么呢?”列宁娜稍稍有些惊讶。
答案很明显:去湖区[2]散步——这便是他的提议了。降落在斯基多峰[3]顶,在欧石楠丛中漫步几个钟头。“就咱们俩,列宁娜。”
“但是,伯纳德,整晚上都只有咱俩啊。”
伯纳德有点脸红了,他看向别处,嘟囔道:“我的意思是,单独聊聊天。”
“聊天?可是聊什么呢?”散步加聊天——这样消磨下午的时光可太古怪了。
他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虽然满肚子不情愿。两人一块儿坐飞机到阿姆斯特丹看了一场女子重量级摔跤冠军赛的半决赛。
“这么多人,”他发起了牢骚,“每次都这样。”整个下午,他都赌气似的闷闷不乐。比赛间隙,他们一起去唆麻冰激凌吧时,碰上了许多列宁娜的朋友,他也是一言不发,而且他虽然情绪低落,却仍旧断然拒绝了列宁娜递给他的那杯半克树莓味唆麻圣代。“我宁可做我自己,”他说,“做我自己,就算脾气暴躁,也好过做飘飘欲仙的’别人’。”
译注:
[1]圣安德鲁斯(St. Andrew's),坐落在英国苏格兰东海岸法夫行政区的大镇,苏格兰历史上最著名的城镇之一。
[2]湖区(Lake District),英格兰西北部坎布里亚的山区,区内许多湖泊,包括格拉斯米尔、温德米尔、科尼斯顿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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