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寄蜉蝣于天地啊朋友们,活着是一件幸福且脆弱的事。即便映入眼帘的生死患难,也总在日子的翻页中,顺便抽走故事的幻灯片。
不知是否圈子使然,最近在朋友圈中被一个跳楼的女记者刷屏,我看到情绪如巨浪波动。可惜时光短暂,时间线始终向前,不出几日这些会被忘却,因为总有新的愤怒,新的奇闻,新的主角,新的话题,占据舆论空洞的视野。
一切都能被标签化。渣男,私德,工作,房子,异地恋,加上一张姑娘的照片和一封遗书,足以点燃群情。此事已然接近盖棺定论,从一开始就有足够清晰的脉络,只是在压力巨大的舆论之下,沉默的螺旋闷不做声。从观察舆情的角度看,其实很难揣测人们心中的答案。
这不同于罗尔带来的浪潮。这位深圳媒体人,在女儿身患重病之时,发出一篇标题铿然作响行文略显空洞的文章,引爆朋友圈。到我打开时点赞已过10万。这种爆款,一年也见不到几篇。尤其当人们发现,自己的转发可以为患病小朋友带来一块钱捐款,场面很快就失控了。
今天的黑夜来的早了些。不过正午,质疑声袭来,证据确凿之后,场面再次失控。人们发现,自己是在给一个有三套房、两辆车,为人策划一次挣好几万的优质中产捐钱。让人尴尬的是,这些都是他在公众号里亲手写下的证据。转发求助文章至朋友圈的,生活当然大多处在这样的水准之下。如你所知,闷声发大财乃当世美德。
二
在一个等不得的时代里,新闻都像按下了快进。过去在都市报实习时,当天的事,我们会力争第二天见报,一周之内跟踪报道。如今一天之内便会尘埃落定,明天出摊的报纸,已可描述事件全貌。
罗尔恐怕最具发言权,早上他还在有感于捐款太多,号召大家到此为止。下午他已经满脑门汗,在媒体面前痛苦悔恨。据说此君干过媒体,不知面对如今的节奏,会否感慨自己来自旧社会。
我并非凭空提到过去。在移动互联网尚未如此发达的时代,罗尔最多能在都市报募捐,影响力不会超越深圳。他那篇文章,无论如何不会让远在北京的我,打开朋友圈以为手机出了故障。
过去麦克卢汉他老人家说,媒介即讯息。我等在书上读的云里雾里,始终不知所云。新时代补全了这一课。只有微信如此发达的时代,我们才会为南中国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如此揪心。报纸做不到,电视做不到。虽说拜她爹所赐,现在这股善意,像心灵鸡汤里混了苍蝇。
说起媒体变革,并非在扯闲篇。罗尔,无论其居心如何,恐怕未曾料到募集如此巨量捐款,也未曾料到会有黑云压城一般的指责。背后有专业的营销公司也做不到。天时、地利、人坏,缺一不可。像这样的热点,不是他那吹吹牛的策划可以造就的,每一个小人物成名,既靠自己努力,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三
在铺天盖地责骂罗尔之时,不应忘记罗一笑真实地躺在重症监护室,而罗尔夫妇,是唯一合法的监护人。你我骂完可爽,罗一笑却不容闪失。这孩子我们并不相识,但上午弥漫全境的爱心转发时,人们似乎也只是希望她好起来。愤怒之余,初心可贵。
这个可怜的姑娘浑然不知今时今日发生之事,愿她永远不会知道。一个父亲会犯错,但那不代表感情的缺失。事情虽已龌龊至此,在“罗一笑,你给我站住”这句话中,我始终能感觉到爱。
最好的结局是,舆论不妨放过这个做了错事的普通人。涉及募捐、就医诸事,有关部门已经介入,深圳是一座干净、文明的城市,政府在保障与效率上走在全国前列。即便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里面所余猫腻也已所剩无几。
我所担心的,是善意的耐心在狼来了的故事中消耗殆尽。一个信任成本过高的社会,本质上是互害的。这一点,罗尔永远值得谴责。如今我听到新媒体行业里有人说“这事可以出一个10万+”,常会头皮发麻,除非是真正的热点,否则这话里总是暗含着,以套路去戳人性的弱点。营销,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偏巧,人们如膝跳反射般,拍一下就会反应。事件反转是个让人忧伤的现象,意味着在循环往复的刷屏与打脸后,公众总还能跳入新挖的坑。随后恼羞成怒,以同样多的恨意,置其于万劫不复之地。
四
但我总觉得,普通人对普通人最大的善意,就是别把人往天上捧,也别把人往地狱里逼。
文/司徒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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