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她的代号是白牡丹（五）

赵子禄从沙发上蹦起来：“妈的！我跟薛光普拼了！”

他从腰里拔出手枪，就往外闯。

“上哪去？回来！”沈淦突然出现在门口。

赵子禄向后退了几步，火冒三丈：“参座，薛光普不讲情面，我赵子禄和他势不两立。”

沈淦瞪了他一眼，迈着方步走进屋里：“即使是真的，也不能为一个女人去胡闹，脑子里要想大事！”他转过身直盯着赵子禄，“现在委员长最担心的是什么？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前途和命运！”他将一张《中央日报》甩到他手里。

赵子禄接过一看，立刻惊呆了：“怎么？‘重庆号’登陆艇已经起义投奔共产党了？”

“这不会有假。这厄运说不定今后会落在我们头上。”沈淦走上前去，拉开窗幔，看着这座灿若星海的不夜城，转过头来，“你觉得薛光普近来如何？”

赵子禄放下报纸，想了想：“他对部下还是无可非议的，不过这些日子，我看他有点神魂不定，莫非他有投奔共党之意？”

“先不要胡乱猜疑。”沈淦截断他的话，“这个团过去曾发生过几件疑案，他都是什么态度？”

赵子禄活跃起来：“对了，过去有人揭发过三营书记官周鹤曾组织士兵武装潜逃，在淮海前线空投物资时，又有意投在共军阵地上……可这些事儿都被鲁副团长和薛团长给挡过去了。”

一丝冷笑从沈淦脸上掠过，他随手递给赵子禄一张照片，狡诈笑笑：“你看看，这个男人是谁？”

照片上面印着丹华双手抓着周鹤胳膊的情景。

赵子禄惊愕道：“啊！周鹤！他和丹小姐？……”

沈淦眯着眼睛，慢慢抽出一支香烟，点燃：“要想保住这支部队，搞掉薛光普，弄清丹小姐的来历，就从这里下手。”

审讯室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和鞭挞声传来。

室内，周鹤遍体鳞伤。他被绑在木桩上，两个打手拎着皮鞭轮番抽打他。

赵子禄用皮鞭抵着周鹤的下颌，狠狠说：“我叫你告我抢劫民女，夺人财物，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他转身喝令打手：“给我打！”

一阵皮鞭猛烈地抽打在周鹤身上，他不住地抽搐着，呻吟着。

杭州西湖边公路上

一辆小轿车，沿着湖边公路，缓缓行驶。

司机老王稳稳握着方向盘，默默驾驶。副官孙林坐在老王身旁，目不斜视。

薛光普沉闷地坐在后座上，茫然地望着车窗外出神。

回忆的画面

汤恩伯：“我们要按照委员长的旨意，把三十万精锐部队调往上海，不惜牺牲一切代价，死守上海六个月到一年……”

薛光普随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报纸，展开在眼前，一行黑体字跃然纸上：“重庆号”登陆艇叛国投共，在山东烟台海面被我击沉……

薛光普禁不住打个冷战，悄悄叠起报纸，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回去以后，立刻传达西湖防务会议精神。”

“是。”孙林答应着。

“飞虎团”团部办公室。

薛光普正在翻阅文件……

孙林匆匆走进来，悄声说：“团长，沈参谋长和特务连连长李仲求见。”

孙林应声走了出去。

沈淦和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鲁莽汉子走进房间。

沈淦面带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李仲似乎憋着气，朝薛光普敬个礼，便低头站在一边。

沈淦看了薛团长一眼，转脸对李仲大发雷霆：“你身为特务连连长，竟然置军纪国法于不顾，伙同士兵将查获的烟土倒卖私分，该当何罪？”

薛光普吃了一惊。

李仲面如土色，一时不敢抬头回话。

沈淦凑到薛光普跟前：“团长，那批货是国防部二厅的人一手经办的，我们如不严加惩处……”

薛光普生气地说：“你！……好大胆子！”

李仲苦苦哀求：“团长，我从小就跟你南北闯荡，是你一手把我栽培起来的，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家妻儿老小十多口，实在是……”

薛光普忿忿把手一挥：“给我押下去！”

沈淦朝外一摆头，立刻进来几个武装警卫，把李仲反绑起来，推出门去。

沈淦转过身，满脸堆笑：“团长，特务连连长的空缺，是不是让刁国良代理啊？”

“刁国良？……”薛光普稍加思索，随口应着：“就让他先干着吧。”

“好的。”沈淦压住喜悦，走出门。

这时，丹华从侧门走进来，慢慢来到薛光普身旁：“薛团长，李连长犯的法和国防部二厅的人比起来谁重？”

“嗯？”薛光普脑子一动，回望着丹华。

丹华微微一笑：“你没听说行政院长孙科最近的丑闻？他用紧急命令拨发金圆券两亿元给他的情妇兰妮，而你的老部下，只不过因家境困难，私分了点烟土，又算得了什么？我看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薛光普微微颔首，忽然站起来喊道：“孙副官！”

“有！”孙林答应着快步走进来。

薛光普：“传我的话，立刻把李仲放了。”

“是！”孙林转身欲走。薛光普补充说：“告诉他，把赃款如实交到沈参谋长那里，不许在干违法的事。另外，以我的名义，给他家里寄些钱。”

孙林答应着，转身离去。

薛光普踱了两步，转身拿起电话：“接沈参谋长，……沈老弟吗？我想把刁国良提升为特务连副连长……对，李连长的事儿不宜声张。形势对我们不利，要考虑对官兵的影响……”

丹华看着薛光普，赞许地点头。

薛光普放下电话，走到窗前，凝望着院子里的丁香花。

丹华走进薛光普，庄重地：“薛团长，时间紧迫，我们等你回话。”

薛光普双眼充满血丝，一声不响。

丹华诚恳地：“江北捎信儿来，希望你这个当年参加湖南青运工作的热血青年，能在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为祖国和人民做出贡献。”

薛光普仰天长叹，感慨万千：“那时的革命激情如今早已烟消云散了……人的命运犹如浪迹浮萍，漂泊东西，此一时彼一时，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们是信任你的。”丹华真诚地说，“希望你以国事为重，尽快做出决定，不要等大军渡江以后……”

薛光普紧蹙眉头，喃喃地说：“请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