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
“人性”、“自由意志”等意识形态,都是大脑的产物
,人类之所以觉得自己有别于地球上的其他生物,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人类是唯一有自我意识、自由意志的生物,这一切皆由于我们有一颗很发达的大脑。但是人类的大脑并不是天生就很发达的,最早的人类祖先,也不过是一群穿行于东非稀树草原的古猿,像其他生物一样在寻找食物和躲避被捕食之间小心翼翼地生存着,它们当时的所有行为也完全是由基因控制的。
在演进的过程中,因一次偶然的机会,早期人类发现了火,并且掌握了火的使用方法,开始用火来煮或者烤食物。在此之前,人类祖先和其他动物一样,大部分的身体能量主要用于消化系统的新陈代谢。
火的发现和使用相当于给人类祖先外挂了一个胃,人类祖先的消化系统负荷大幅度降低,消化系统也开始缩小,更多的能量用于大脑的生长,大脑不断变大。
大脑的不断发育,让人类渐渐有别于其他动物,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完全受基因桎梏的约束,开始寻找并创造一些工具以拓展自己的能力。这是技术塑造人性的第一阶段。
在漫长的人类进化长河中,技术一直遵从着“被发明——被使用——被改进”的前进轨迹,与此同时,技术的使用也让人类发生着改变。在长期使用一些技术的同时,人类的一些神经回路会得到强化,而另外一些回路则逐步弱化。
据一项研究显示,自从车载地图和手机地图流行后,伦敦出租车司机的大脑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由于司机们越来越依赖于地图而不是自己的记忆,他们的大脑中的海马状突起和其他相关的空间建模与位置记忆的大脑部位都发生了结构和功能上的变化。
“在基因密码为我们设置的智力护栏和行为护栏之间,道路很宽广,掌握方向盘的是我们自己。” 尼古拉斯·卡尔在《浅薄》中形象地描写到“
我们通过我们的行为和行为方式,时时刻刻,日复一日,有意识地或无意识地改变着神经突触之间化学物质的流动,从而改变着我们的大脑。
我们通过树立榜样、创办学校、使用传媒等方式,把自己的思维习惯传给我们的子孙,一并传承的还有我们大脑结构的改变。”
人类和自己发现或者发明的事物之间,一直在驯化与反向驯化之间往复着。以小麦为例,一种原本生长在两河流域(今伊拉克一带)的不知名的野草,因为一位人类伟大女性的无意发现——采集过程中,掉落在地上的颗粒在第二年居然又长出了新的麦苗——此后,她将新采集的麦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食用,一部分当做种子。
一株麦穗大约有80粒麦子,从这位人类母亲意识到麦子可以通过种植而在第二年收获的那一刻起,麦子便开始了它以80的N次方级的增长,很快小麦便传遍了地球各大陆。表面上看,小麦是为人类服务,为人类提供较为稳定的能量,可以让人类定居、生养更多的孩子……如果站在小麦的角度看,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人类其实在为小麦服务。
小麦不喜欢石头,也不喜欢和别的植物分享空间、水、养分等,人类便不得不忍受腰酸背痛把地里的石头捡干净,平整好土地,在烈日炎炎下除草、驱虫。为了给小麦提供水,人类从远处的河流引水,发明各种灌溉技术,费力挑送粪便等养料到地里,以滋养小麦生长……
只要走出人类中心主义视角,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我们便能看到,生物之间是一个双向塑造的过程。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中写道:“一个人简直是牛身上的寄生虫,如同绦虫寄生在人身上:我们吸血鬼一样吸吮着牛乳。非人类的生物可能在他们的动物学书本里这样来界定人的:‘
人,牛的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