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妈妈变“矮”了

我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那时，正碰上“打工潮”，我的父母也都选择外出打工，留下我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之后，他们便只有偶尔过年才能回来，有时甚至要间隔两三年。

在印象中，母亲永远是那个高挑又开朗的人。有一次，母亲打工回来过年，奶奶拉着我的手，开玩笑地说：“松松，你猜她是谁？”我扭捏地躲在奶奶背后说：“是妈妈！”这时，母亲笑着过来抱我说：“松松，知道是妈妈，还不过来抱抱。”“妈妈你真高！”“你想不想长这么高？”“不想，妈妈太高了。”似乎母亲每次回来，这几句对话是少不了的。

长大后，家里的生活条件逐渐好转起来。于是，我便可以利用暑假的时间去父母打工的地方，跟他们进行短暂的相聚。每次见到母亲，我都会和她比比身高。比完后，母亲总会说：“嗯，松松又长高不少，一定可以超过我。”母亲一米七的个头，对于女性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个子了。直到我参军前，我的身高也只是和她持平。

当兵第二年，我如愿考上了军校，开学的时候，无比高兴的父亲母亲，来到学校参加我的开学典礼。

分列式结束后，我急忙跑回宿舍准备与二老见面。到了宿舍门口，由于人多，我从人缝中只看到父亲的面孔，一下子竟没有发现母亲。等我再挤进去一点，便听到熟悉而又喑哑的声音：“松松，我在这。”我回头一看，母亲眼睛闪着泪花，激动的神情稍稍让憔悴的脸庞多了几分颜色。而当我看到母亲时，我的内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印象中那个总是高我半个头的母亲似乎变矮了一些，鬓角也有多了几根银丝。

强忍着泪水，我笑着迎了过去，那天在宿舍里，我和父亲母亲聊了很多、很久，似要把两年未见面所积攒下来的话一股脑说完。后来，父亲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两年里，母亲一直很挂念我。每次干完活，她便弯着腰，坐在门口发呆。有时还能听见她念叨着，松松过得咋样，瘦了没有，长高了没有，是不是吃苦头了。这次听说要参加开学典礼，她高兴得好几天没睡着，还自己学会了在手机上订机票……

岁月长流，亲情如歌。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我曾一度觉得母爱离我很遥远。我也曾努力去寻找书本中那些感动的瞬间，但往往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之类的 “附庸风雅”。但直到他们来军校看我那天，我才明白，母爱如春风般，轻轻地，缓缓地，不易察觉却始终萦绕在身旁。

妈妈变矮了吗？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