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我和这个紧紧依偎着我的小东西站在一起。她那双明亮的，金黄色的眼睛似乎在对我说：“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爱你的。我保证。”
#狱中生活# 是非盈利性新闻机构 “马歇尔计划”（The Marshall Project）与 VICE 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让生活和工作在刑事司法系统的人们以第一人称讲述他们的故事。我们将在接下来的每个周五连载 “狱中生活” 专栏。
“马歇尔计划” 曾获得2016年普利策新闻奖100周年的解释性报道奖荣誉。
我坐在监狱空空荡荡的会客室里焦急地等待着，似乎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焦虑。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会客室那扇锈迹斑斑的破铁门，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着节拍。
“他们怎么这么磨蹭？” 跟我住同一间牢房的史蒂文嘟囔说。他的膝盖抖得像个手提冲击钻。 史蒂文21岁，我41岁 —— 令人惊讶的是，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主要是因为我当年入狱的时候跟他同岁。在这里，人是长不大也不会变成熟的，对我们来说，时间静止了。我知道这对自由人来说很难理解，但这是真的。我们都是一帮长不大的小飞侠彼得潘。
“我不知道。” 我回答说。 我打量了一下会客室里的其他犯人，几乎没什么人说话，有几个笑得很僵硬。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门，期待着有什么即将到来。会客室外的机械门砰砰地开了又关。扩音器里大声播放着规定。管教们则不断透过控制室那厚厚的防弹玻璃高声地叫喊着。但是我们坐的地方却非常安静，偶尔会有一两声咳嗽或嘀咕，手指和脚趾随意敲击的声音，还有（货物贵得离谱的）自动贩卖机发出的轻柔的嗡嗡声。
随后突然间，通过眼角的余光，我从面向过道的一扇窗户中看到了什么动静。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踢了下史蒂文的脚。是时候了。
门开了，一只体型巨大淌着口水的狗窜了进来，一名狱警用皮带拉着它。后面还跟着三条狗，两条黄色的，一条黑色的，各由一名狱警拉着（他们三人里包括典狱长和副典狱长）。然后又进来了一条小一些的棕黄色的拉布拉多犬，它们看上去显得既惊恐又好奇。
我站起来，指着它说：“我能要那条么？” 这条狗让我想起我第一天来到这密歇根州最臭名昭著的监狱时的情景。我永远都忘不了走进牢房的那一刻 —— 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所有的犯人都在瞪着我。
副典狱长将系狗的皮带递给我，史蒂文和我都立即开始抚摸那个紧张的小东西。
监狱启动了全新服务犬项目，我们可以训练这些狗去帮助退伍老兵和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人。我们有些尴尬，但也非常激动。我已经在这里熬过了我漫长刑期中的20年，每天都一成不变。家里人要么慢慢去世了要么就把我给忘了，而我在乎的哥们儿都被转到其它监狱。但是现在有了这条狗，它闻起来是那么真实又生机勃勃 —— 这是我二十年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一个身着便装的有些年纪的女人跪在我们面前，她微笑着说：“她叫 Maui。试着把这个项圈尽量往她脖子靠上的地方戴，这可以让你们更好地控制她。” 那个女人很快就走到其他犯人那里去了。
管教讲了话，定了规矩，还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之后我们在院子里被解散，狗狗跟在身后。毛伊很快就活跃起来，拽着我往前走。她对这个在我看来早就变得毫无生气的地方的每一件东西都感到好奇，都要闻一闻，尝一尝，看一看。
回到监舍之后，我领着她去她的新家 —— 她已经被牢房里里外外的金属大门还有通往我们地下室牢房那坚硬台阶给吓坏了，我不得不抱起她走过最后那几步。
那个下午，我们一直在聊天并仔细打量我们的新狗狗：
“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你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
“来摸摸我的狗，它好软。”
“我的也是！”
“我的狗闻起来有股怪味儿。”
“它们闻起来就该是这个味儿。”
“坐下，Niko，坐下，” 罗德里格斯命令道。然后他突然睁大了双眼。“嘿，快看，我的狗知道怎么坐下！”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们其他人都想看看自己的狗有些什么本事，直到警察把我们关起来点名。这就是牢狱生活的主题：点名，点名，再点名。
“你不觉得这有点儿奇怪么？” 史蒂文几分钟后问我，“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对么？”
我的确觉得有点儿怪。二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脾气火爆的犯人和睚眦必报的管教身边。在那些狗狗到来之前，只有在血腥的打斗、羞辱性的搜身，以及毫无尊严可言的脱衣搜查时，你才能触摸到另一个活物。
而现在我却和这个紧紧依偎着我的小东西站在一起。她那双明亮的，金黄色的眼睛似乎在对我说：“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爱你的。我保证。”
杰瑞·梅特卡夫（Jerry Metcalf），41岁，因在1996年犯有二级谋杀罪，被关押于密歇根州拉佩尔县（Lapeer， Michigan）的 Thumb 惩教所（Thumb Correctional Facility），须服刑40到60年。因其在同年还犯有非法持有武器罪，须额外再服刑两年。
作者：杰瑞·梅特卡夫（Jerry Metcalf）
翻译: 威廉老杨
2014年 VICE Party，我们有幸邀请 Michael Rother 成为演出嘉宾。如果你没去成那次超级完美的京沪演出，这次“2016年 Michael Rother 中国巡演”将是你不能错过的机会！
![]( "1475134143268755.jpg")
（点击这里购票）
![]()
![]()
![]()
（更多内容，点击阅读原文回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