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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人过年囤的几亿颗费列罗都去了哪?

公路商店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20-02-03 11:30

正文



春节期间的广东超市里,总在进行着一场场看不见硝烟的军备竞赛。


每一间超市里的男女老少,从他们推上购物车的一刻起,就觊觎着不远处那座几米高的神圣金塔。过不了多久,它从塔尖到地基便都会被“洗劫一空”。


没错,在费列罗塔下,再抠门的广东人都要自掏腰包俯首称臣。



“乜7系费列罗啊,佢叫金莎!”


把金莎叫成费列罗,会严重侵犯广东local的尊严。在他们看来,只有“金莎”这个名字能体现出这份年货的典雅与贵气,能在串门送礼时让主人的客厅蓬荜生辉。


至于送完了吃不吃,那就得另说了。



过去代表年味儿的烟酒糖茶,只有烟酒茶成了春节送礼的三大件,全中国的糖文化只剩下瓜子果盘里陪衬着的徐福记和大虾酥。


但金莎,这颗带着西洋风情的巧克力,却逆潮而上成为糖果界插在南粤年货圈的一颗铆钉。要是你家过年囤了足够的金莎,邻居来拜年的小孩都得纷纷求着你领养他。



广东人过年爱吃甜食,而没有什么比金莎的巧克力酱更腻人:他们囤金莎的势头就仿佛刚经历一年的饥荒,急需回升血糖。


即使蓝罐曲奇、嘉顿饼干、利是糖和杏仁糖轮番冲击着广东人的味蕾,金莎依然稳稳地坐着它的头把交椅——用最闪的纸,包最齁的朱古力,才是地道的广东年。



但大部分广东人,都没见证过自己家里的金莎被吃完的那一天。


“我妈买金莎,从来都买一大盒。我总是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三颗装的单价更便宜?”



即使在号称精打细算的潮汕地区,你也从来不会看到三颗装的金莎在过年时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如果有人春节期间收到小包装的金莎,他的心情将堪比一个东北人拿到广东人发的红包。


成捆的金莎就这样侵略了广东的家家户户。看到他们摆放的年货,你总会怀疑米和面才是广东人的副食。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广东人过个年怎么能吃得下去这么多糖。按照人均一颗的金莎保有量,广东人民过年期间囤的金莎怎么说也得上亿。


如何消化掉这些面子工程底下包裹着的甜腻糖果,成了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起码在年后不远的元宵节,一大批带着薄脆的巧克力馅就走上了餐桌。



尽管广东人在购买金莎时总会细心地甄别真假,有人甚至非7仔(711)的金莎不买,避免上了山寨货的当。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从来不会把那一层包装拆开,而只是借着金箔纸的反光看个亮堂。


在广东人眼里,金莎和金子没什么不同,都是放在家里囤着的,也都是终有一天要上贡的。



你不知道一颗金莎会在多少广东人手里流转多少次,才最终转化为牙齿上的龋洞;你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糖果:它的观赏价值已经远远高于了食用价值。


无论是情侣约会还是婚庆盛宴,只要这颗圆不隆冬的金色朱古力球出现,就永远不会出错——没人会在最浪漫的场合撕开金莎鲜亮的外衣,对它可能已腐烂了好一阵子的内心进行求证。



广东人也从不会嫌弃它土气的金色不符合当今黑白灰的高级审美,它下得民间,也上得大雅之堂:过年剩下的金莎往高级礼物盒里一塞,没人认得出这巧克力一颗只要三块钱。



有小金莎的玲珑,就有大金莎的气派。总也不被拆封的小金莎总像核桃一样被人盘来盘去,而当有人携着地雷一样的大金莎上门拜访,你最好把它当成个盆栽供起来,每次会客都把它擦得油光锃亮。



当然,如果你给大金莎来个剖腹产——你会发现还是那些不知道哪年生产、经了几手的小金莎在肚子里等着你,88块钱只够买个眼饱。



一颗颗金莎像间谍般渗透进了粤语地区的每个角落,在每个春节都激起人们的狂热:当年内地客冲进香港买奶粉时,竟顺带着连当地的金莎也抢购一空。逼得港府将金莎搬进了药店售卖,才能顺利供给港人与游客的大量需求。



说金莎拉动了省港澳地区的GDP也一点都不为过——你从来没有见过把巧克力、护肤品和活络油打包一起卖的,但购买福袋的广东人民似乎对这种捆绑销售司空见惯,甘愿为了抢不到的港货金莎买单。



没错,水货客抢金莎,是因为最初广东人对金莎的最大执念便在于“港货”,意大利原产地来的都不好使。


不过万物平等,反正都吃不完。港版陆版,真货假货,最后都是在客厅角落里落灰。直到有天家里小孩再想尝尝甜头,每一粒榛子似乎都化身为一条白蛆,只能对过往的甜蜜进行一番高蛋白的回忆。



“我买金莎从来都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糖纸。”


只有从广东人收藏的糖纸中,你才能体会到他们的金莎拜物教有多严重——就像你心爱的女孩已经被你吃干抹净后永远离开,而你家里始终还留着她的睡衣。



一层金纸的魅惑,让所有广东人在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什么是“纸醉金迷”。有些商业头脑发达的人囤起了糖纸,想等机会来了发笔横财,最后却只能发觉自己的财迷心窍。



近些年,很多人已经意识到金莎和蓝罐都是垃圾食品,说是要树立送米送油的新风俗,“革新年的命”,不再送那些过度包装的礼物。


只是广东人讲“过年点少得金莎”,没有人能拒绝巧克力在口腔中整颗化掉的甜蜜;那些说着要勤俭持家的人,也总是口是心非地将金莎塞进嘴里,深陷进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中。



如今,每年仍会有几亿颗金莎,被装在行李箱里经过罗湖口岸的安检,被垒在超市走廊的最中央,或是堆叠在几千万广东家庭的客厅。再度陷入这个金色的轮回。


那些已经长大的广东小孩,也许已经不会再多吃哪怕一颗金莎。但他们脑海中长存着的,第一次剥开糖纸的快乐,依然能一遍遍地冲淡现实的苦涩。


那是大人眼中不再健康的糖果,却是孩子心底的金色飞贼。


编者按

曾几何时,费列罗的地位稳居德芙之上;而今在所有美食号主推高级巧克力的文章里,德芙与费列罗手拉手,都是被“艳压”的命。费列罗自带的光晕,大部分托福于过去封闭的市场环境。


但实际上,所有的过年仪式之所以形成,都与物质匮乏有关。谁如今也不赶着这一年一次的机会吃饺子吃汤圆。


反正没人逼你吃完,下次再从途径香港的亲戚手里接过96粒豪华版费列罗,什么也别问,给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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