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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电影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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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中都没念完,就去参加歌唱比赛,获得亚军。歌手的身份很短暂,四十多年来,她
成为华语电影界一名杰出的演员。她在很多电影中的表演堪称教科书。
最近,她刚刚荣升为表演系教授。
4月24日,《青春电影手册》分享交流会上海站举行。由贾樟柯担任院长的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温影客厅】迎来知名电影人、《青年电影手册》主编程青松和著名演员金燕玲,他们与师生观众畅聊从影经历与感悟,并带来《青春电影手册》新书分享与签售会,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常务副院长刘海波主持了这场活动。
现场,贾樟柯担任院长的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授聘著名演员金燕
玲,《青年电影手册》主编程青松为客座教授。
刘海波院长为金燕玲和程青松两位颁发了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客座教授”的聘书。
金燕玲分享了她与杨德昌导演的四次合作,以及从中悟到的表演诀窍,程青松老师则对同学们提出的剧本写作问题进行了详细解答。这是放松,温暖,高含金量的一场交流会。
青年电影手册独家
金燕玲、程青松青春分享
时间:2017年4月24日
地点: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
程青松:《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是最好的青春片
四次获得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两次获得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的金燕玲女士(共16次提名),在现场回忆起1991年拍摄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而这部电影被程青松视为“青春片中排名第一”。
程青松:其实今天我们来是因为我们四月份刚刚出的新书——《青春电影手册》,来到学院跟大家分享,我们这次做了电影史上的一百个青春片。我们选了18位包括北京电影学院、复旦大学,中戏的年轻影评人来解读这一百部青春电影,其中包括贾樟柯院长的《任逍遥》。
最重要的影片还有坐在我旁边的金燕玲老师主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也是被我认为是华语电影史上最好的青春片。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剧照
去年我在台湾参加金马奖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有消息说胶片修复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在影院里重新上映。我踏上台湾土地的第一天就去看了,跟在家里面看DVD完全不同,被这个电影再一次震撼。金老师演的这个角色最感人,一个隐忍的母亲,她带着家里面几个孩子在那样一个白色恐怖的时代,怎么样让这个家庭能够持续的保持一个稳定,这个孩子要穿衣服,那个孩子要拿什么东西,包括手表借给女儿拿出去参加活动用。看起来是没有围绕她的情节,
但她在整个电影中使这个电影具有一种稳定的功能,丈夫后来入狱被抓,她要让这个家庭维持下去,她就是演这么隐忍的母亲。
在电影院看到非常多的细节,比在电脑上看到更多。离开台湾的头一天我觉得必须要去再看一遍,又花了四个小时去看,就像去膜拜一样。
我非常羡慕金老师,杨德昌导演是华语电影里面非常杰出的导演,他拍的七部电影当中金老师就有四部电影参与进去,而且凭杨德昌导演的《独立时代》拿到了金马奖的最佳女配,还主演了《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一一》以及《麻将》。
她是何其的幸运,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并不是每个演员能够遇见杨德昌,不是每个演员能够遇见侯孝贤,不是每个演员能遇到贾樟柯。
我觉得老天爷非常厚爱金老师,让她能够演到这么多好电影。《踏血寻梅》是拿到了金像奖去年的最佳女配,接着去年年底的金马奖又凭借《一念无明》拿到女配,今年又在金像奖蝉联最佳女配,从去年到现在只有金燕玲一个人在拿女配角奖,金像奖蝉联是第二次,她第一次拿金像奖是关锦鹏的《地下情人》的最佳女配,第二年是尔东升导演的《人民英雄》,蝉联。在金像奖历史上创造过两次蝉联最佳女配。
刘海波:这可能跟金姐的姓有关系。
程青松:对,姓金嘛,金马,金像。金老师其实金像奖是提过十次名,金马奖提过六次,也就是说十六年以来几乎年年都有她,金马或者金像奖。对一个戏份好像不是最多,不是女主角的演员来说,能够在那样的一个角落里面发光发热,我觉得是她的职业,她的专业以及她用这样人生的历练来创造了这些角色,这一切也是她应得的。今天金燕玲老师跟同学们多多分享一下我们书里面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下面时间交给金姐。
金燕玲因怀孕差点错过了《牯岭街》
金燕玲:我先说说跟杨导经历的片断,跟杨导认识是因为《地下情》,是关锦鹏导演的戏,在戏里面我跟蔡琴有机会合作。所以当我们到台北去出外景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们就到杨导他们家里吃饭,当然就认识了杨导。杨导在我的感觉中他是一个大导演,我不大敢跟他怎么讲话的。但他是很客气的,常常都是这样笑,但是我不敢跟他聊很多。一次没有合作过,也没敢想过他会找我演戏。直到我1989年怀孕的时候到英国去住了,他打电话给我,找我演《牯岭街》。可那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我就跟杨导说,我现在怀孕了,你那部戏有没有可能不拍到肚子?讲了之后他就没消息,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作为一个演员,这样的机会多难得,但是在你怀孕的时候来找我,基本上我不演戏了嘛。好吧,那就当一个命中注定演不了《牯岭街》。
结果等我第二年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又打电话给我,我以为是他第二部戏了,原来还是《牯岭街》。我就带着我几个月大孩子回台湾去拍。
那是张震拍的第一部戏,那时候他正在念中学。我们拍了很久,因为孩子很多,我们都是要放假的时候孩子才能来拍。拍了起码两个假期了,我就跟杨导说,我说导演,你再不拍完的话,张震的声音都会变了,因为在发育的时候。
开工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是一个大巴士,跟所有的小孩子们一起去开工,是一个煤矿厂,在以前的时候,每天就坐在那个家里面。那是一个日式的房子,如果谁讲话声音大一点都可以听到。
杨导平常都是笑笑的,他是一个非常要求非常高的人,他对美术,对任何场景,任何小的东西,一个东西摆得不对的话他是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发很大的脾气。
所以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我常常就跟自己说,
我很幸运我没被导演骂过
。
在拍戏的时候有一次一个镜头,他叫我坐在床上想,他说因为你现在老公被抓走了,你想东西。我也不知道叫我想什么,我又不敢问,对不对?好吧,那我就想了,从头到尾把整个剧情想完了,遭遇怎么样,老公怎么样,家里怎么样,最后他看完之后他就说,我从你眼睛里面我也看到你很用力,很用心的想了很多的东西。他说我们现在再来一个,他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想什么呢?好,那我就想一半。他又卡了,说好,我们现在来一个什么都不想的。老实讲我演完了,我今天都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让我想什么。所以杨导给我的感觉是,他拍什么都是凭感觉,我跟他的合作四部戏,真的很少聊该怎么样演。
都是我自己觉得这个角色是这样子。
四部戏合作下来都是这样子的情况之下。像《一一》里面一场戏我坐在床上哭,就是跟老公说,我说我自己是她女儿,我什么都讲不出来,那个镜头我只拍了一次。基本上他就是让我按照你的想法去演。
在我自己整个演艺生涯中,他对我来讲是他是很重要一个人,当然因为他是杨德昌,那绝对是。
为什么来找我的电影都是戏那么少,几乎每次都是在那两场戏里面,开始谈的时候导演跟你形容都是好多篇幅的,去到现场才两场戏。
其实我对我工作的能力跟表达能力,是绝对很有信心,但是机会这个东西是我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跟杨导的合作让我自己,怎么讲?就会鼓励自己,我是会演戏的。因为杨导他是一个200%的完美主义者,100%还是不够满意的。他是这么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很不喜欢职业的表演或者是配音。他就是很喜欢自然、为什么到后来他都喜欢找非职业演员来演呢?他就是喜欢那个感觉,你知道吗?
金燕玲谈表演,跟着感觉走
金燕玲:跟杨德昌导演合作的这个经历对我会得到鼓励,我虽然没有在学校学过任何技巧上面应该学的东西,我也不懂得用任何技巧方法来表演。但是我觉得电影的东西是一个感觉,经过这个剧本我要去感觉到导演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编剧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不同的人去演一个角色,他一定有他自己心里的一个感觉,一个心得。今天你叫我金燕玲来演这个角色,跟你今天叫别人来演一定不一样的,为什么?就算我们的想法很接近,但是感觉不一样,懂吗?但是到你演还是不一样的,就是因为每个人的感觉冉。
重要的就是说作为一个演员,我们怎么样能够把导演跟编剧他们心里面的那个感觉,那个人物呈现起来,我觉得这个其实导演也不知道,不一定知道,老实讲我自己作为一个演员我不知道我怎么演,我都是去到现场我的感觉是什么样,我就随着我的感觉走。
我觉得在导演的一个合作关系里面,导演实际上看你们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基本上我觉得感觉对就对了,所以对我来说我做人跟我的工作都很相近,我这个人就是一个很黑白分明,很直接,我就是凭感觉走的一个人,当然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多时候是错的时候。那个时候错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我会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觉得自己不好,现在可以
回看的时候我要多谢所有那些错的东西
。你那些错的东西,做的不够的东西,没有关系,你从那个地方会学到更多东西。我觉得感觉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去衡量的,这是一个不能够去衡量的东西,对不对?杨导给我最大的一个鼓励,一个最大的启发,就是我相信我自己我这个感觉大概对了吧。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的金燕玲(右一)
刘海波:不好意思,我想插一句话,因为刚才金老师在讲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认真的听。金老师说没有读过电影学院,但是她拿了这么多的角色和好的奖项,我想知道她是一个天生的好演员吗?她天生是一个演员吗?还是中间发现了什么诀窍?我不确定,因为刚才金老师讲到了一句话,她说很重要的是你把那个角色当做生活中的一个人,找到她在生活中那个人的感觉。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金老师,您能再多说几句吗?
金燕玲:我准备的方法都是这样子的,其实我也不懂得用别的方法。第一我不大喜欢太刻意表演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表演这个东西不应该,譬如说我今天拿到一个剧本,我当然要知道它要讲什么东西,然后我就会跟导演理解那个方向对不对,我看您的剧本,我感觉到您想讲的那个角色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不对?我会找那个方向对不对,如果方向是对的话,当然我觉得这个方向你不能说我现在觉得是这样子,那我就百分之百按照那个方向去,不是,我觉得方向是对的,它可能到时候还会有一点点变的。
我觉得这是没有关系的,譬如说我要讲的对白,一般来说,你们是不是很专心要听完我讲我的话,然后你们心里才有那个感觉,对不对?我的准备方法就是我会到前一天晚上才会去背这个对白,我喜欢real的质感,我很刻意的不想知道对方讲的东西是什么,因为这个对白虽然我们是在讲,但其实不是在讲对白。当你作为一个演员,你把对方的对白都背的滚瓜烂熟的时候,很多演员在演戏的时候他就是在接对白了,对不对?但人的一个反应一定是,你要专心听完了才能够知道他要讲什么,然后你才有反应。
演戏对于我来讲就是一个反应,事先你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反应呢?比如说打人或者被打,我就不喜欢接打戏,为什么呢?因为我不会打,我连试戏的时候每个都是真来的,你要打我,我就真给你打,我要摔,我要真摔。那我还没有开始就快摔死了,我受过伤,因为我就是不懂得怎么去演那种反应的东西,你知道吗?跟我的对手的演员也会很惨,我要打你的话,我也真打的。因为那个戏你说我要借位,这怎么演?我不会演,这个不对嘛,对不对?在演电视的时候有很多演员都是这样的,还没有打他就说你这样借位,我一听我就很受不了,基本上我就很讨厌这种演员。当然你说杀人,难道我真的去杀人吗?当然这是例外了,除了这个东西,难道撞车我非要去撞死吗?那当然不可能了。
我希望导演能够95%把你的意思抓出来,但是我可能不是100%把对白照你的剧本一模一样,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蛮幸运,到现在为止碰到的都是能够允许我这样做的。因为我觉得写剧本的人有他的想法,等到我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有我讲话的方法,我可能会把你的对白,同样的东西我把它的位置调一下。意思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自己讲的顺口的话我就照我的意思去讲。以前我就会很紧张,现在我就会懂得,没有关系,我就会跟导演讲我稍微调一下或者意思是一样的,你们听听看可不可以。就是我会懂得怎么去跟导演交流,你可不可以容许我用这个方法把你的意思讲出来。
几乎我都是蛮幸运可以这样子,我觉得这些东西是活的,当然我不能说自己乱调乱减。因为我们在聊,很多国内的演员说,演员在演戏有的人以为觉得是抢戏,尤其是电视,只有三句对话,结果他把它加到变成十句,基本戏演多了他就抢戏。我是减戏的,可能十句对话,我把它简化到可能四句就讲了。我碰到一个导演,他说金姐,如果每个演员都像你这样子的话,戏就短了,都因为你这样减戏给减少了,对不对?本来是23集变成20集演完了。这就是一个观点的问题,一个演员什么叫抢戏呢?我可能给你牛逼一点的说法,我觉得戏不是在抢,你不需要抢的,你有戏自然就有人看了。电影的东西是整体的一个东西,因为电影一定要每个人好。
演戏这个东西对我来讲就是说如果你自己本身投入那个角色的话,那你自然在银幕上就会带着人家走的,你不需要去抢的。这就是你自己的看法,就是说你有没有这个信心,你觉得演戏是要抢戏吗?还有我不喜欢我在一部电影里面只有我自己好,没有用的,我喜欢参与的是大家都好。你说就拍一个电影多难拍,首先导演去找剧本,找题材,如果你稍微艺术一点的电影,你碰到这些投资方,他们又觉得这种电影拍出来没人看,肯定就拍不成了。
今天你们很幸运,你们这些年轻人很幸运,为什么呢?因为你们今天的资讯,所有的这些电话,所有的东西,怎么讲呢?非常的容易,你们甚至于不用花一毛钱,可以用电话来拍东西,都会有人看得到,你懂吗?你可以把自己学的东西用你的方法,不需要花钱就可以做出来的。但是我们那个年代不是,我们是好辛苦,就算我今天做了演员,我做了几十年,我们现在来讲我得奖的这些东西,青松老师问过我,他说你记不记得你已经拍过多少戏?我真的不记得。青松老师问我说你怎么会不记得?我说不是刻意去记得或者忘记,我是选择性的记得,好的东西你自然就会记得了。
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听讲座的同学们
演员演戏是我的工作,我也需要挣钱来养活我自己过生活,我没有那么幸运每部电影都是能够碰到你喜欢的角色,你喜欢的制作,最后还有人看,没有这么幸福的事情。我觉得没有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在摸索中去摸索,在等机会,利用每一个机会去学东西,我就觉得我们做演员好幸运,因为人家花了那么多钱去制作一些东西让我们在那边摸索,你说太幸福了吧,我们演员演完就好了。
你要拍什么都没问题,但是你要好好的拍,你的态度很重要。作为演员我很辛苦,一辈子在那边等机会,我看到别的演员名气这么大,挣这么多钱,你们这样演戏我看了很生气,你知道吗?很生气是觉得为什么你们的态度是这样的,当然我不是说羡慕人家,就觉得自己好可怜,我不是的,我很有信心的,我知道除非我没有这个机会,我有机会一定能跑出来的,对不对?就算我机会不多,我还是能跑出来的。这是我自己对我自己工作有信心的地方,但是我们必须要了解来的机会不容易,大家一定要先做好自己。
我这一生就是从我的经历中去学东西,去碰撞。但是问题今天是想跟你们分享,不是说教,我还是比你们大很多,你们还是很幸运,在一个这么美丽的校园里,真的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真的,因为到我这个年纪,你们就会晓得时间真的是过了回不了头了。在你们这个时候好幸运,你们年轻,就像我们这个《青春电影手册》,什么叫青春呢?青春对我来讲是一个不害怕,如果稍微直接一点的话就比较没有脑筋,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想很多东西,你做事不会去考虑很多东西,想做就做了,对不对?
来到我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东西来了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如果你们今天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的时候,真的不要浪费,好好的用心,好好的去做,真的,放胆去做,但是有的东西还是要考虑一下。这是态度了,我觉得态度很重要。
《一念无明》庆功宴上的程青松与金燕玲
程青松:演戏的时候真实特别重要,金姐要真实的反应,她不要假摔,她不要假唱,她需要真实的东西。刚才金姐还提到年轻人,青春最重要的是行动,要去做,不要去浪费时间,年轻的时候做事情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你考虑多的话可能就放弃做这个事情了。行动非常重要。今天同学们有些是拍完作业赶到这儿来,其实这种拍摄是特别重要的,通过实践去摸索。金老师让我了解到最重要的不光是学校里,生活中的学习更重要,她是通过自己的经历,做的事情中这样成长起来的。
去经历,敢于经历也是很重要的,不管你是学编剧,还是做导演,做演员,都要敢于去爱,敢于去生活,这特别重要的。这可能是在课堂之外的一部分、课堂上我们学的是基本的法则,学的最基础的知识。但最多的东西还是来源于生活,你要敢于去生活,敢于去受伤。真的,没有受过伤的人可能拍不了人生的故事。这是金老师刚才给我们的分享当中我把它延伸出来的这些话语。
刘海波:今天对很多导演专业的同学也是一个教育启发,看杨导怎么指导戏的,要给到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否则刻板的就变成大家背台词了。电影学院或者专业的学生哪一点不好呢?就是你身上表演的痕迹,感觉你是在表演,你提前已经知道下面的剧情,对方会说什么词,你那时候的反应就不是一个真实的,即兴的反应了,带着很多的痕迹。所以我觉得金老师的话对我们表演和导演专业的同学都是非常有启发的,再次感谢两位老师。
现场提问环节:金燕玲程青松热情回答
《一念无明》:每一个镜头都是歇斯底里
问:金老师,你好。我是一名学习表演的学生,我见到您很激动,因为我上一周刚看了您的电影《一念无明》,您饰演的是阿东的妈妈,是一名躁郁症的患者。我想问一下,对于您塑造这样一个角色,在塑造这个角色的过程中您有没有遇到一些阻碍?就是一些过程可以分享的。
金燕玲:我非常开心你提到这部戏,这部电影是黄进导演他第一部长片,他是因为拍了一些短篇被曾志伟看到之后,那应该是四年前了。曾志伟觉得这个孩子非常有前途,所以这部片子是曾志伟打电话给我,他就跟我说叫我帮忙。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部片子的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曾志伟叫我帮忙,那我就去了。直到拍完这部戏看了片子之后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先说这个角色,这个角色我的准备方法是第一我没有去收集资料,我也不知道狂躁病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基本上我看这个角色,我的眼中她是一个不开心的女人。
她的家庭本来条件蛮好的,因为家里的家境没落了,应该全家可以逃到香港的时候,结果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去到香港。她爸爸一直很疼她,她就像家里的小公主一样,结果她人到了香港之后,当然家里也没有什么钱了,最后她去嫁给曾志伟,一个货车司机。所以她这个人就很不满意自己的人生,觉得我的人生根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所以我的眼中这个妈妈基本上先是一个很不开心的女儿,所以她在精神上就先有病了。因为她不满意这个人生,她选择的方法就是一种暴力的方法,因为她不开心的人看什么都不顺眼。结果她这样子的一个行为就把她身边的人都推跑了,曾志伟基本上觉得怎么搞的?刚开始你肯嫁娶我,觉得她蛮爱他。
后来发现根本在她的眼中好像很不值钱,她也有点看不起他,所以到最后又发现她这样的行为,他就很害怕,他就选择不回家了,把老公也吓怕了。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妈妈眼中是最疼的,为什么?因为她觉得她就应该像小儿子一样环境好,出国念书,什么东西都是高贵的,豪华的,但是小儿子去到美国之后也不回来看她。好了,剩下这个大儿子了,家里永远都是有这样的情形,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我的经历,包括在我自己的家庭里面都是这样的,永远为家里付出最多的人就是最爱家里的人,但是未必是家里最疼的那个。
这个大儿子他也想走的,他走不了,他做不出来,爸爸走了,小弟也走了,你说他一个人怎么走呢?就做不出来。但是这个妈妈把自己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影响了全家所有人。
所以我的准备基本上就是朝这个方向去的,当然我也要看看剧本,看完之后我一看,我说这个剧本怎么这么沉重?在香港有人会讲这个题材吗?《一念无明》这个暗的地方的比例太多了,我感觉暗的比例有90%,明10%都说多了。我还不知道导演是谁,我也没问,反正帮忙我就去了。去了现场第一件事我就跟他们说起,请你们请导演过来,我想跟他谈一下。导演一走过来,我一看他,怎么一个小孩子呀?他那时候应该27岁,剧本准备的时候是24岁,拍的时候27岁。
我一看怎么一个小孩子?我说请导演过来,他应该就是导演了,对不对?而且他还长的蛮帅的,碰到这么一个帅的小孩子,但没关系,我说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就直接把刚刚的那个感觉讲了,我说我作为一个演员,基本上只要那个角色有得让我发挥的话,对我来讲表演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对那个剧本,我很怕是很负面的东西,因为我觉得电影在某一个程度上面,不管是导演,制作方面,我们作为演员,我们有一个责任在,要把一个对的信息传播给观众,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说你讲这些人物可以,他们的遭遇有多惨可以。
我就问导演,我说我很好奇,你这么年轻,你怎么去写这样一个剧本呢?当时我就问他,是你自己家里有这样一个背景吗?有这样的遭遇吗?他说没有,我家庭背景都很健康,没有这样的。后来我跟编剧聊才知道,他们是因为看了一个新闻,真的事情是一个儿子杀了他妈妈,是有病的一个人。法律已经判了这个人是有罪的,结果是他所有的邻居就帮他说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蓄意杀人的,因为他平常非常照顾他妈妈。是因为这样一个新闻就令他们联想到把这个剧本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