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正值南方各省备战抗洪,在这特殊的日子,军报刊登了一篇董三榕回忆父亲的报道。
董三榕是参与1998年抗洪的“红色尖刀连”排长,他的父亲董万瑞是原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当年临危受命、担任九江段抗洪总指挥。在5天5夜的决口封堵战中,董万瑞调兵遣将、精心部署,连续3昼夜不回驻地吃饭、休息,终于封堵住决口,创下了人间奇迹。
董万瑞在抗洪一线指挥
抗洪结束后,董万瑞含泪送别部队的瞬间被抓拍下来,感动了亿万中国人。
《将军的眼泪》
董三榕回忆,当年他就在父亲指挥下抢险,但父亲没去看过他一次。一天,连队正在加固大堤,团长通知他说总指挥检查施工路过这里,让他赶快去见见。
董三榕惊喜得顾不上整理着装就匆忙跑去,只见父亲晒得面容黝黑,手臂上的皮肤脱落得斑斑驳驳。看到同样黑不溜秋的儿子,董万瑞严肃的神情里看不出心疼,却露出一丝欣慰。
“怎么样?”父亲问儿子。
“还行!”儿子回答。
父亲又接连发问:“学会抗洪了没有?”“什么是管涌?”“怎么发现处置这些隐患?”
听到董三榕对答如流,董万瑞才微微点头。临走时,他抬起自己的右臂对儿子说:“看看你的手,还没我晒得黑。我这已经爆开第三层皮了,你至少得晒成这样才合格。”其实,在连队里,董三榕已经被战士们称为“酋长”,公认是全排最黑的人。
抗洪大堤上,将军指着自己的手臂,对儿子说:“你至少得晒成这样才合格。”董三榕提供
董三榕感慨道:老爸对我要求一向很严,而我总觉得我跳起脚来也很难达到他的目标。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没有懈怠过一天,始终处于紧张赶路中。
董万瑞曾在多个重要岗位任职,但他从未在干部提升、考学、调动、分配之类的事情上替别人“打招呼”,也从未给拉关系、走后门、跑工程的人“写条子”。人生唯一一次动用“关系”,就是因为儿子从小调皮捣蛋,董万瑞决意把他送到部队去改造——哪支连队最苦、训练最狠,就送到哪支连队去。
董万瑞在研究地图
因此,董三榕一入伍就来到了被国防部授予荣誉称号的“红色尖刀连”。董万瑞不让儿子透露身份,还交代相关领导怎么苦就怎么练。
在父亲的“虐待”下,从战士到副班长、班长,从排长到副连长、连长,董三榕的军政素质一路提升:轻机枪射击,他是连队的小教员,读军校时还创造了当时学校的最好成绩;当班长时,所带班是队列示范班;1997年新的《队列条令》下发,他带队在全师巡回示范。
当了“红色尖刀连”连长后,董三榕想通过父亲在全团挑选最好的兵补充到连队,却被严肃批评:“过硬的连队是带出来的,不是挑出来的。如果都挑优秀的兵,怎么能体现你带的连队好?怎么能体现你们支部强?能把不好的兵带成好兵,才是一个过硬的支部,才是一名优秀的带兵人!”
董万瑞将军经常下到基层部队、深入一线官兵了解关心官兵生活状况。
2008年,董三榕走马上任某团团长。正在兴头上,父亲却给他兜头一盆冷水:“你这个团长,不干5年是干不明白的。”后来,董三榕搭档4任团政委,3个提了,他却一直原地不动。他有些沉不住气了,父亲却不以为然:“不要为当多大官奔忙,多大官叫大啊?要看看自己能担多大责。组织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干就干好。”
中央八项规定出台后,董万瑞的妻子感慨说:“这里面好多条咱家早就落实了。” 家里亲戚朋友想当兵的,董万瑞一概不打招呼;妻子单位分房,他坚决不让要,说“一家人不能有多套房子”;他最不爱参加吃请、请吃活动,连老战友们都埋怨他“太难请”;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他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管理,不仅谢绝了“书法协会主席”等名头,对有人想给他写传记、出画册的请求,也一律婉拒。
对待子女,董万瑞同样严格。董三榕回忆,小时候和姐姐一次放学回家,路上恰遇父亲乘坐的公车,但父亲却视而不见,没有顺路载他俩回去。回家之后,他和姐姐为此还闹起了小情绪。父亲却严肃地教育他们:“这是组织配给我的公务用车,你们没有权利乘坐。”
女儿转业,部队和地方领导询问董万瑞有啥意向,他没提任何要求;全家从来不过生日,不摆酒宴,连董三榕结婚也没有发喜帖、办酒席。董万瑞还给子女立了一条“三不家规”:不许经商、不许谋官、不许打着他的旗号办事。
1996年,董万瑞调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分管作战、后勤、国防动员等多项重要工作。董三榕回忆,他这个小干部都强烈地感受到因父亲高升而带来的“飓风”。很多人千方百计找到他,有的要请客吃饭,有的要送礼品,有的要拉他入“干股”。正因为有家规悬在头顶、刻在心头,董三榕一概拒之门外。
九江人民送别抗洪部队
去年,刚性了一辈子的董万瑞因肺气肿住进了医院。长达1年多的时间里,气管被切开的他带着呼吸机生活,只能通过打手势和书写与人交流。董三榕带队通过东部战区陆军在某基地进行的建制营比武考核后,从演训场赶到医院去看父亲。听完汇报,董万瑞在白纸上写下一个“80分”,董三榕兴奋地说:“这成绩相当于良好,能在您这里通过真不容易啊!”
董万瑞一辈子戍守台海前哨,一辈子痴迷练兵打仗,一辈子严谨淡泊低调。虽然走时形销骨立,可他留下精神财富却无比丰厚。媒体采访抗洪事迹时,董将军没提自己,而是动情地说:“我们的兵真是可爱呀!扛沙袋总是拼命地跑。这么热的天,很多兵中暑了,输液后拔掉针头又冲上去了。他们很苦很累,但没有一个熊包。”“你要我讲官兵中有多少英雄,我说不清。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中每一个人都是英雄,都有一串催人泪下的故事……”
董万瑞指挥抗洪
在这个父亲节,董三榕深情呼唤父亲:我想他,我爱他,我更想告诉他:老爸,如果有来世,咱们一定再做“上阵父子兵”,好吗?
综合《解放军报》、中国军网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