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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制片 | 04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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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 迫 幽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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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当众发言，原因是不会讲场面话，比如明天是儿童节，如果要我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我就觉得别扭。要我说小朋友应该天天快乐，而不是儿童节才快乐。有人说，你这是抬杠，儿童节快乐跟平时快乐又不冲突。说这话的人恐怕对儿童的学习
生活
近况缺少一点了解，而我自认为在这方面有一点发言权。
我的新办公室对面就是一所小学，据说是一所很不错的小学，不少家长花钱托关系把孩子送来读书。由于只隔一条马路，我沾了学校不少光，比如免费收听学校广播，聆听校长和教导主任谆谆教诲等。这些教诲一般人轻易是听不到的——家里没钱的孩子肯定听不到，家里有钱没关系的也听不到，就算你家既有钱又有关系，也不能保证你听得到，因为还得适龄。
我不受这些条件的限制，所以听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这里不该听有两层含义：一是指我既没花钱也没动用关系，有占便宜的嫌疑；二是指我听了很后悔。
这所小学的领导讲话很有特色，用的是一种几乎失传的语气。虽然我自己不擅长讲话，但我对别人讲话的语气比较敏感。举例来说，近三十年来，我国服务行业的语气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去国营商店买衣服，那时营业员讲话很有特色：「这件还要不要？不要你看那么久？」今天走进商场，营业员会先讲「欢迎光临」，然后提醒你「喜欢的话可以试穿」，不管你买不买，离开时她们都会说「欢迎下次光临」。
小学领导似乎不受大环境的影响，用的还是当年
国营商店营业员的语气，甚至连
国营商店营业员都不如。
区别在于后者至少还带一点
脾气，或者叫
人味。这话不好理解，我还是举例说明吧。年纪稍大一点的读者也许记得，十几年前中央电视台曾经在黄金时段反复播放打击邪教组织的新闻报道，小学领导用的正是当时新闻播音员使用的语气和腔调。
为了便于大家回忆，我摘录了一段当年严打的新闻稿。感兴趣的读者不妨试着念一念（请注意调动情绪，模仿邢质斌阿姨的气势）：「我们要对其予以毁灭性打击和严厉惩处，这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具有极为深远和广泛的意义……不仅要从思想上、行动上认清其危害，与其划清界限，更要从法律上采取一切行之有效的措施。毫不手软地对其予以打击……」
我敢肯定使用这种语气的人绝不想让人开心。近几年我很少听到这种语气，本以为已经失传，没想到还有人坚持在用。我认为凭这一点，不给小学领导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特殊津贴都说不过去。
这不，昨天有一位女领导在广播里强调儿童节联欢的要求，用的就是这种的语气：「我要说的事非常重要，大家一定要注意听清楚要求，谁不遵守，就取消谁（儿童节）联欢的资格……」
别人我不清楚，换成是我，每天顶着太阳站在操场上听别人对我讲这种话，肯定不开心。
奇怪的是，这些话不是对我讲的，我听了也不开心。自打我搬到新办公室来，不开心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有小学放假时例外。
还有一次例外。前不久学校举办少先队入队仪式，一位老师在喇叭里大声叫道：「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操场上一群小学生齐声回答：「时刻准备着！」我记得三十多年前我也喊过这口号，当时觉得庄严肃穆，不知怎的，三十多年后竟然从中听出了滑稽的成分。看来我是越来越幽默了。
最近我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幽默感是从哪里来的。
每天生活在这种语气下的人恐怕不得不具备一点幽默感，否则就很难过得开心。
依我看，如果希望小朋友开心，与其祝他们节日快乐，还不如教他们一点幽默感。比如，小学广播不止一次说「刘胡兰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下次再听到这话，小朋友不妨这样想：伟大是好的意思，光荣也是好的意思，刘胡兰活着当然好，为什么要说她死得好呢？这个问题老师多半没考虑过。这么一想，你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文 | 徐定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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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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