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便开始探寻真理。任何一种看法,只要我能够想象到有一点可疑之处,就应该把它当成绝对虚假的抛掉,看看这样清洗之后我心里是不是还剩下一点东西完全无可怀疑。我发现,感官、推理都不可靠,心里的所有内容都可以怀疑。
感官时常会欺骗我们,让我们看到或听到并非真实存在的东西。例如曾经出现在我们清醒的心灵中的东西,何尝不会出现在睡梦中,而在睡梦中,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一些人在推理的时候时常会犯错误,甚至连最简单的几何问题也会得出错误的结论。
最终,我发现“我思故我在”这条真理十分确切、十分可靠,怀疑派的任何一条最狂妄的假定都不能使它发生动摇。我可以怀疑一切,但我不能怀疑我在怀疑这件事情本身,即存在一个我在怀疑这一事实。这一发现被我当作是我的所有哲学的最不可动摇的根基,是第一原理。从这个第一原理可以推出很多东西。
首先,我思故我在的基础是,只有存在才能思考。因此有“我思”这个事实,可以推出“我在”。
简写者注:我思故我在,不是通常理解上的“我因为思考所以存在”,而是“因为我在思考,所以能够推导出我存在”,这是笛卡尔认为最确切为真的命题,而其他所有的认知都可能是假,因为你唯一不能否定的就是你的存在,当你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便证明你存在了。笛卡尔认为“我思故我在”是世界的最基础命题,正因你思考,证实你存在,才有其他或真理或谬误的关于事物的认知。
然后我再仔细研究我是什么,发现我可以设想我没有形体、没有我所在的世界,也没有我立身的地点,却不能因此设想我不存在,而正是因为我在怀疑其他事物真实性这一点便可以证明我存在。
而只要我停止了思想,就算我所想象过的其他事物都是真的,我也没有理由相信我存在。因此我认识了我是一个本体,它的全部本质或本性只是思想。我的存在并不需要地点,也不依赖任何物质性的东西。
既然我已经找到一个真实可靠的命题,即“我思故我在”,那么我就想这一命题何以可靠。我发现,我之所以确信这一命题是真理,无非是我十分清楚地认识到:必须存在,才能思维。我不能真正思维那些不存在的事物,或者事物的真正存在正是因为它们被思维。
简写者注:笛卡尔认为能够真正清楚思考的东西只有是存在的东西,例如我们可以思考一只独角兽,但却不能真正清晰地思考,他认为清楚明白的认识是理性的而不是想象或感官的。不具备思维的东西只有被能够思维的东西思维时,才能够确定它们的存在,否则不能确定它们是否存在。
因此,我得出一个更一般结论:凡是我十分清楚、极其分明地理解的,都是真的。不过要指出哪些是确切地清楚明白理解的东西,这存在困难。
那么有哪些事物是能够被清楚明白认识的呢?
首先我认识到自己是不完满的。因为我能够设想一个更完满的存在者。我相对于那个更完满者,显然是不完满的。而这个比我更完满的存在者的概念,不可能是我自己就能产生的,也就是说必须是被给予我的。那什么东西能够给予我一个比我完满的概念呢?
我认为只能是一个比我更完满的存在者,甚至可以直接称之为神。我们还可以认识到我们的存在依赖于这个完满者。因为如果我本是不依靠任何别的东西的存在者,我就是一个完满者。而世界上只有一种完满,不存在不同的完满。
假如存在不同的完满,那么包括这些完满的完满就是一种更完满,这与完满本身的含义是相悖的。因此,我作为一个不完满者,不可能不依赖于别的事物而存在。我不可能依赖于比我更不完满的或和我一样完满的事物存在,而只能依赖于比我跟完满的事物存在。由此,最终可以得到,我依赖于那个完满者(神)而存在。
简写者注:笛卡尔受基督教影响,认为我们的存在要依赖于某个更高的存在者。笛卡尔这里引入完满者主要就是为了说明我们的外在世界的存在,论述思路是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上帝让我们感知外在世界,但因我们知道有外在世界, 同时又知道有上帝,上帝不会欺骗我们。在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论述中,”我存在“通过“我思”这个事实获得证明,他的系统里面本身不需要依赖上帝,但还是受神学的思想影响。
上面的论证说明,我们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思考,也能够知道我们需要依赖一个完满者。但是另一方面,我还认识到自己处于一个物质的世界之中,我对外在事物拥有不同程度的认识,我甚至能够幻想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但是我认为只有那些能够清楚明白地认识的事物才是存在的,这种认识不是想象或感官的,而是理性的。我们可以非常分明地想象到狮子脑袋接在羊身子上,却不能据此推出世界真有一个四不像。因为理性并没有向我们发出指示,说我们这样看到或想象到的就是真相。那么,什么是理性能够清楚认识到的呢?
几何定律就是通过理性能够清楚明白地认识到的。因为即使几何学家在睡梦中发现了先的证明,也并不因此就可以说他的证明就是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