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站在回家的公交上,时间是九点,吃了一碗面从脚底开始暖和了,只是心却没有。
那个空落落的,亮着灯只有半把挂面的冰箱仍然在盒子的脑子里飘摇。
吃面时,盒子把电话给了表弟,让他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报了平安,说好明天下班时他再来。
想着表弟没手机不方便,刚好他屋里有一部多余的手机给他先用着。
公交停在快到家的十字路口,骑着自行车的人戴着毛线帽子大约是才下班准备回去。
十字路口,公交一旁有一部摩托车上坐着两个男生,后面的男生用手紧紧搂着前面男生的腰。
这冬天应该对他们来说不会太冷。
盒子从表弟屋里出门时,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腹稿,想说要不你搬回来吧,不过没说出口。
他怕到时候又陷入了新的困境,万一,他是想万一,表弟真又半夜爬上了他的床。
那该怎么了得。
表弟啊表弟,你真是一个麻烦,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公交车上没有开冷气了,天冷了,热气从出风口往外吹着,盒子塞在沙丁鱼群里挤着。
手拽着上方的灰色把手,身子在公交行进时摇摇晃晃。
电话忽然响了显示是隔壁的男人,摁了接听,空出一只手,举着电话,手悬在半空。
“喂,你吃饭了吗?一会要下来抽烟,顺便晚上到我这边来吗?”
“恩,我这会不在家,还有一会才到呢。”
“去干吗啦?出去办事去了?”
“没,我表弟那边出了点事,我刚从他那边回来。”
“那你到小区要不直接上我这里来,我有点想你了。”
盒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说老实话,他对隔壁男人很淡,前些时间两个人能走得近也都是顺水推舟,跟着时间随波逐流。
毕竟他单身,男人长得也不差,当一个炮友还是可以的。
喜欢?可能有在某一个瞬间出现过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巴巴地去车站等他。
只是喜欢有的时候实在是走得太快了,只是一个闪现。
盒子认真考虑过,他对隔壁男人更多的是情欲,可喜欢不应该仅仅是情欲吧。
至少应该有想抱紧,会心疼,会在听到你说想我的时候恨不得立刻飞奔给你一个熊抱的冲动吧。
这些盒子都没有。
记得在表弟搬走的一个晚上,盒子去隔壁男人家里过了夜,那天半夜他起来上厕所回到床上。
躺着久久没能睡着,就那么睁着眼睛瞧着这个躺在他身边的人,盒子的内心有一团空气堵着。
很闷。
倒没有说得上讨厌或抗拒,只是不想离他太近了,甚至有点想连夜穿上衣服回家。
盒子不是没有和人睡过一张床。
还记得和前任大壶刚在一起,对,就是那天在地铁上表白的那个晚上,大壶跟他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关系,睡在了一张床上,也是半夜醒来上厕所,也是看着身边的人。
当时不知道怎么地,盒子就鬼使神差地要伸手去抱住他。
那时候天没到冬天,气温不低,晚上睡着仍得开着冷气,空调的灯发着光。
夜里的窗户,微弱地的光线透过没有闭紧的窗帘朝着屋内流水似的哗啦啦地渗。
大壶没穿衣服,脖子还留着亲吻后红色的痕,冷气的风不冷,甚至脖子窝有点出汗,可盒子就是忍不住地想抱住他。
那一抱的动静不小,刚将手搁在大壶露在空气里的肚皮上,大壶就给弄醒了。
“草,你大半夜的干嘛呢?”
“没,就觉得挺不真实的,下午我给你表白了,现在你就躺在我的床上了。”
“所以?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了喔。”
大壶说话时略微睁开了眼睛,一个反手,搂住了盒子的脖子。
说话的声音黏在一起,笑意从连绵的带着嘟囔语气的缝隙里溜了出来。
“是啊,你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妇,我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奸夫,我们是绝配。”
“滚你的,现在我没了工作,我才不想当淫妇,我要当也当站街的鸡,赚点外快!”
“好啊,不过你只能当我一个人的鸡。”
都过去啦,都过去啦。
盒子的电话仍握在手里拿在半空,隔壁男人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我下午在超市买了点西瓜,你一会过来吃吧。”
“西瓜,现在都已经入冬了,西瓜都贵的要命,你可真是个有钱人啊,不过我一会不过去了。”
“恩?”
“今天有点累,我想回去早点休息。”
“那明天下午你要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吗?”
“我明天下午得去给我表弟送手机,他手机掉了,我把我多余的送过去,回头再约吧。”
“恩。”
红灯变成绿灯,公交车开始开了,那两个骑着摩托紧紧搂着腰的男生已经走远了。
都看不见了。
· 2
·
隔天,北京的空气质量爆了表,一到冬天北京的天气总是隔三差五的爆表。
空气里吸进鼻子有股小时候过了除夕第二天里火药的味道,呛着难受。
将手机和配套充电线一起揣进包里,看了时间差不多表弟快下班了,盒子上了公交送手机去。
不知道是昨晚喝了水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晚上躺在床上久久没能睡着。一直在想表弟的冰箱。
草,真是让人烦呐。
盒子下了公交,在地图搜了一个临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猪肉鸡蛋和蔬菜,再买了点牛奶。
一没注意,结账的时候又是快两百块钱大洋不见了,手里拎着沉甸甸的东西。
盒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现在是要去医院看病人似的。
唉,真是个用钱的狗东西,不过好像钱花出去了,心里头却好受了点。
等盒子进了电梯,敲了门,很快表弟过来开门。
“快,把东西给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