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udy of Wretched Subjects"
Isis
, Vol. 42, No. 2 (Jun., 1951), p. 111
奥托·诺伊格鲍尔
[1]
kf 译注
在上一期
Isis
（第
41
卷，
125-126
，页
374
）中有萨顿教授撰写的一篇短评
[2]
，所评论的著作是
E. S.
德劳尔新近出版的曼达派“星座之书”
[3]
，该书被评论者概述为“由征兆、粗糙的星象学和各式各样荒谬言论组成的低劣合集”。由于这一事实上正确的判断
[4]
并没有说出所有的实情，我想添加些许评论，以向读者解释为何一位严肃的学者会在如古代星象学这样的低劣事物之上花费多年功夫。
《星座之书》（Sfar Malwashia）
1898
年
8
月，伟大的比利时历史学家和语文学家弗朗茨·居蒙（
Franz Cumont
）在《希腊星象学家著述总目》（
Catalogus Codicum Astrologorum Graecorum
）第一卷序言之后署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该书第十二卷已在准备之中
[5]
。希腊文本与曼达派著作之间时常存在逐字逐句的对应，这要求将萨顿教授的评论扩展至这样一项事业，它受到众多第一流学者全心全意且热情洋溢的支持。这些学者全都致力于从欧洲的图书馆中发现并恢复无数低劣的星象学文章合集，并且他们成功地使我们获得了关于数代人的日常生活、宗教及迷信、天文学方法及宇宙生成论观念的见识，这些人的生活无法享受我们自身科学时代的高级福祉。
《希腊星象学家著述总目》
第一卷扉页
对于科学史家来说，观念的传播须被正当地看作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星象学知识为我们提供了希腊化时期天文学传播至印度的最为有力的证据；星象学手稿帮助我们更为准确地评价伊斯兰科学创立过程中叙利亚、阿拉伯、印度及希腊资源的结合。如果对星象学概念没有透彻的把握，就不可能充分理解任何一位阿拉伯天文学家。要想一瞥希巴谷（
Hipparchus
）时代的天文学方法，唯一的希望在于刻苦钻研维提乌斯·瓦伦斯（
Vettius Valens
）或亚历山大里亚的保罗（
Paulus Alexandrinus
）
[6]
这样的低劣作者。桑代克教授（
Professor Thorndike
）出版了六大卷各式各样的荒谬言论，它们已成为中世纪科学文献研究中受人珍重的工具
[7]
。此外，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与哲学史已经极大地受益于瓦尔堡研究所（
Warburg Institute
）关于先前时代星象学的研究。
桑代克的著作《魔法与实验科学史》
德劳尔夫人的著作只是对近东文明史研究这一更大任务的一项平实的贡献。该任务所涉及的问题之疑难程度显然大于希腊或拉丁文本中的问题，因为后者中的术语和背景为人所知的程度要高得多。我们必须感谢德劳尔夫人揭示出一项新的资源，或许有一天它会提供学说传播过程中的缺失环节，这些学说几乎在中世纪学识的所有阶段都留下了印迹，医学，植物学，化学，等等。
当然，萨顿教授对所有这些事实都是熟悉的。但是当举世公认的科学史老前辈将一整个领域评为“近东的迷信杂碎”时，他可能并未充分意识到他对我们研究的真正基础作了多么大的破坏：该基础就是，就文本本身所是的样子进行复原和研究，而不管我们自己有怎样的品味和偏见。
注：
[1]
奥托·诺伊格鲍尔（
Otto Eduard Neugebauer,
1899-1990
），奥地利裔美国科学史家，以对古代数学史及天文学史的研究而闻名。其主要著作包括《楔形文字数学文本》（
Mathematical
Cuneiform Texts
.
American Oriental Series, vol. 29. New Haven: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1945
，与
Abraham Sachs
合编）、《楔形文字天文学文本》（
Astronomical
Cuneiform Texts
.
3 volumes. London:1956; 2nd edition, New York: Springer, 1983
）、《古代的精密科学》（
The Exact Sciences in
Antiquity
.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52; 2nd edition, Brown University
Press, 1957
）及《古代数理天文学史》（
A History of
Ancient Mathematical Astronomy
, 3 vols. Berlin: Springer, 1975
）。
奥托·诺伊格鲍尔
[2]
在
1950
年
12
月出版的
Isis
中，比利时裔美国科学史家乔治·萨顿（
George Sarton
，
1884-1956
）发表了一篇简短的书评：
曼达派（
Mandaeans
）是一派特殊的诺斯替主义基督教徒，其中一小部分残余仍存在于美索不达米亚南部（
Lower Mesopotamia
）。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文字。
E. S.
德劳尔夫人编译的《星座之书》被他们称为
Sfar Malwashia
（
sfar
，参见希伯来语
sefer
，阿拉伯语
sifr
，
asf
ā
r
）；它是一部由征兆、粗糙的星象学和各式各样荒谬言论组成的低劣合集，根源于阿拉伯、希腊、波斯以及一切近东的迷信杂碎，如其在许多语言中保存下来的那样。作者使用了三份手稿，其中最早的一份写于
1797
年。一份写于
1831
年的手稿（页
289
以下，据推测是她自己所作）被全文影印收录。在英译文（其中多处是尝试性的）之后附有丰富的注释、术语汇编、曼达派地名表以及索引。
萨顿是现代科学史学科的奠基人，科学史学会（
History of Science Society
）的创立者之一。他的主要著作包括三卷本《科学史导论》（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Science
. I. From Homer to Omar Khayyam, 1927
—
II. From Rabbi Ben Ezra to Roger Bacon, pt. 1-2, 1931.
—
III. Science and learning in the fourteenth-century, pt. 1
–
2, 1947
–
48. Baltimore: Williams &
Wilkins
）、《希腊黄金时代的古代科学》（
A History of
Science. Ancient science through the Golden Age of Greece
,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2
）及《希腊化时代的科学与文化》（
A History of Science. Hellenistic science and culture in the last
three centuries B.C.
,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9
）。
乔治·萨顿
[3]
《星座之书》是英国文化人类学家艾瑟·斯蒂芬娜·德劳尔（
Ethel Stefana Drower,
1879-1972
）出版于
1949
年的著作。德劳尔（
1879-1972
）曾长期居住于伊拉克，对伊朗和伊拉克的曼达派宗教及语言有深入研究，是该领域的权威人物。她的主要著作包括《伊拉克与伊朗的曼达派》（
The
Mandaeans of Iraq and Iran: Their Cults, Customs, Magic, Legends, and Folklore
,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37
）、《孔雀天使》（
Peacock
Angel: Being Some Account of Votaries of a Secret Cult and Their Sanctuaries
, London, J. Murray, 1941
）、《秘密亚当》（
The Secret Adam: A Study of Nasoraean
Gnosis
,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60
）及《曼达语辞典》（
A Mandaic
Dictionary
,
London, Clarendon Press. 1963
，与
Rudolf Mac
ú
ch
合编）。
艾瑟·斯蒂芬娜·德劳尔
[4]
原注：将《星座之书》的分类置于“巴比伦与亚述”之下是误导性的，因为曼达派星象学属于伊斯兰文明，所以它归根到底属于希腊化文明。
[5]
弗朗茨·居蒙（
Franz-Val
é
ry-Marie Cumont, 1868-1947
），比利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及语文学家。他以研究东方神秘宗教（特别是密特拉教）对罗马帝国的影响而著称。其主要著作包括《与密特拉秘仪相关的文本及图绘古迹》（
Texts and
Illustrated Monuments Relating to the Mysteries of Mithra
, 1894
–
1900
）、《罗马异教中的东方宗教》（
Les
Religions orientales dans le paganisme romain
, 1905
）、《希腊人与罗马人的星象学与宗教》（
Astrology and Religion Among the Greeks and
Romans
, 1912
）及《罗马异教中的来世》（
After-Life in Roman Paganism
, 1922
）。
弗朗茨·居蒙
[6]
维提乌斯·瓦伦斯与亚历山大里亚的保罗都是希腊化时期的星象学家。前者生于公元
120
年，著有《文集》（
Vettii Valentis Antiocheni
anthologiarum libri novem
, ed. David Pingree, Teubner, Leipzig, 1986
）；后者活跃于公元
4
世纪末，著有《星象学导论》（
Pauli
Alexandrini elementa apotelesmatica
, ed.
Æ
. Boer, Teubner, Leipzig, 1958
）。
[7]
指美国历史学家林恩·桑代克（
Lynn Thorndike, 1882-1965
）的著作《魔法与实验科学史》（
A History of Magic and
Experimental Science,
1923
–
1958, 8 vols.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