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辽沈晚报 沈阳新闻广播
18年前,儿子雪天车祸离世。
17年来,每当下雪,他就会准时出现在村口的坡路除雪,无一天例外。
当年的土路已变为柏油马路,他的坚持依然没变。
他不为名利,只为了儿子在雪天被撞身亡的悲剧不在他人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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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下雪就出去除雪
来往车辆路过沈阳市苏家屯陈相屯镇丰收村的村口时,会摇下车窗或按响喇叭朝村口除雪的大爷问候一句。这位大爷叫康忠文,虽年近七十,但除雪的动作干净利索、有条不紊。过往车辆问候他时,他会微微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埋头除雪。
康大爷穿着朴素,握着铁锹的手上戴着双满是窟窿的军绿色手套,他除雪时,大拇指位置会露出里面的棉絮。老人身后已经有近20米的马路被清理干净,几个孩子追着玩闹。
他在扫雪的过程中,不时会自言自语,还会停下手里的扫帚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路。
提起扫雪的原因,康大爷迟钝了几秒,低下头,脚用力踩了几下地说:“就是因为我儿子当年开车,过一个坡的时候出事了。我就合计着,不能再让其他人家也出这样的事,出事第二年我就开始扫雪。现在一下雪,我就得出门,要不我在家坐不住,心里发慌。”
18年前冬天最后一场雪
老伴儿周淑兰拉着记者的手不停念叨说,“当时车里五个人,就我小子没跳下来,只有他没跳下来”……
1998年冬天的那场雪,对康忠文来说永生难忘。这一天,他唯一的儿子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永远离开他了。
康大爷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出事第二年,他就拎起铁锹,他要把村口的雪扫干净,要让村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回家。
事发当天,康忠文和老伴儿周淑兰在家里刚做完饭,一锅热腾腾的炖豆角刚端上桌,康忠文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原以为是儿子打来电话告诉不回家吃饭了,可接起电话,先是听到对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紧接着说,“康大爷,你赶紧上大沟(村)这来一趟吧,你家小子出事了。”此时,康忠文咽了咽口水,他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我心想他一个大小伙子能出啥事,和别人打架了,或是咋地……”但种种猜测都没敢涉及到一个“死”字……
然而,这个康忠文万万没敢猜测的事实,却真实地发生在他面前。事发地距离康忠文家10分钟的路程,可他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即使使出全身力量也无法走快。
然而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当康忠文赶到时,他眼里只有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没有意识的儿子。
康忠文围着儿子转了一圈,他把手放在儿子鼻子上,“还有气”,他冲着人群大喊,“快救人,快救救我儿子”,周围的人赶紧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后来,康忠文的儿子由于脑部受到严重创伤,入院两天后,医治无效身亡。再后来经过警方调查,事故原因不排除雪天路滑,车辆拐弯时发生了侧翻,导致惨剧发生。
老伴儿周淑兰拉着记者的手不停念叨说,“当时车里五个人,就我小子没跳下来,只有他没跳下来”……
从那时开始义务扫雪17年
“去年冬天15场雪,今年6场”。这些康忠文都了如指掌,他指着正在打扫的坡路说:“我儿子出事的那段路跟这相似,上下坡时有雪的话不好控制车速。我就合计着别再在这样的路段上出事故,就来这干活。不想其他人再遭遇我家的事。”
在康忠文的感染下,丰收村自发组成了“义务扫雪队”,其中一位村民汪大爷告诉记者,“他是个大好人,要不是儿子1998年被撞死了,他这日子得过得老好了。他扫雪的时候,总是想起被撞死的儿子,我们怕他不注意被撞了,站旁边陪他。”
一位村民说:“他刚开始扫雪的时候,有不少人说他傻,吃力不讨好,还自己往里搭钱。没想到,他坚持扫了17年,现在不只我们村的人,邻村的,甚至经常开车经过的人都知道他。这些司机路过时都按喇叭谢谢他。”
“我先把路边清理出来方便人们走,再拿铁锹清理路面上的雪。村里谁家没人扫雪,我一早也会去那扫。我这一天特别充实,雪要是下得大点儿,我能干一个月。这样,也能让我在冬天少想点儿子的事。”康忠文说。
老伴儿走他扫的路“最欣慰”
“我中午那会儿,专门出去走了走他在村里扫的路,真舒服,这心情难得这么舒畅,这样的路就不容易出事了。走他扫的路是一年中最欣慰的时候了。”
康大娘提起老伴扫雪,双眼立马红了:“儿子刚出事那会儿,我们俩在家总哭。我这眼就是那时候哭坏的。
“他合计这么也不是个事,出去扫雪,别让别人家跟我们一样。他负责为他人服务,家里的雪,我来扫。”康大娘停了一下,朝大爷说,“你扫雪的时候,别搭理那些说你闲得没事干的人,你就扫你的。”
一旁的康大爷,边包饺子边安慰老伴:“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我不在意。”
康大娘拿出儿子的照片,康大爷见到出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屋后,他拿着儿子的相片,双手微微发抖,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相片不再说话。
想对天堂里的儿说:
儿,17年来,每当下雪,我会准时出现在村口的坡路除雪,无一天例外。不为别的,只为了悲剧不在他人身上上演。
你还记着你说过最爱吃豆角炖肉不,现在我也经常吃,只不过不放太多肉,年纪大了,嚼着有点儿费劲。
儿,丰收村当年的土路已变为柏油马路,但我的坚持依然没变。起初周围的村民不理解,现在他们都管我叫“扫雪好爸爸”。
其实,我不咋愿意过冬天,因为一下雪我就想起你,你妈也是,一下雪就抹泪,她那眼睛啊本来就不好……
可我知道你最能理解我,我做的这些你都能感觉到。
儿,你妈总会一遍遍地走着我打扫过的路,边走边嘟囔着,“这路走着多舒畅,不能再出事。”
春天来了,雪都化了,我在村口种的海棠也都开花了,我和你妈都相信你一定能看到。
你放心,我们都很好,爸爸已经为你扫好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