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研究1940年以来的彩色摄影,无意中发现,艾格斯顿和肖尔这两位重要的当代彩色摄影奠基者有着非常巧合的生活时间线,比如,几乎同时获得第一台相机,几乎同时被MOMA发现并且几乎同时获得古根海姆奖。这篇文章节选自我的论文,
From Ordinary Space: Color Photography From William Eggleston to Stephen Shore,
我将论文中部分内容翻译并且改写,以方便大家阅读。
《红色天花板》(The Red Ceiling, Fig. 6) 是
艾格斯顿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完成于1973年。在画面中,一个简易的吊灯安装在粉刷成红色的房间中,三根白色的电线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到吊灯的未知,并将红色的天花板分割开来,同时构建了一种奇异的透视感。大量的红色,伴随着丰富的过渡填满了图像,制造了某种视觉上的超载,在静态中唤醒了观众的情绪。但整体的构图,特别是那些电线的穿线又制造了一些不适。在图片的底部有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粗劣裁剪入镜的窗户和海报。但仔细观察却又会发现这些细节竟然是图像整体氛围的关键信息——从海报的内容来看,似乎是某些具有朦胧的性意味的姿势和符号。它们制造了某种荒诞的印象,似乎像是一部恐怖片中的某个场景。
Fig.6 William Eggleston , Untitled, Greenwood, Mississippi, 1973
这张作品的尺寸约为13.9 x 21.7 英寸,通过彩色染印法(Dye Transfer)制作。彩色染印被认为是彩色照片最好的制作方式,没有之一,因为这种印相法所能呈现的色彩丰富程度远远超过了任何其他形式的彩色印相法。这种印相法通过同时从三张分色底片来合并印相来输出具有连续色调和蕴含极其丰富过渡的色彩。通过统计艾格斯顿在Artsy、MOMA和个人网站上所公开的所品,我们会发现艾格斯顿绝大多数在70年代完成的作品都是通过彩色染印法来制作的。然而,因为这种方法的复杂性和数码摄影的流行,彩色染印法如今已经近乎消失。
回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彩色摄影技术虽然已经比较成熟,但是仅仅是在商业和应用摄影中有所使用。甚至是在较为开放的美国,博物馆和美术馆都只接受黑白摄影作为艺术品。自从艾格斯顿完成了
《红色天花板》
这个作品,很多传统的黑白摄影师包括 沃克 埃文斯(Walker Evans)、罗伯特 弗兰克(Robert Frank)以及 安塞尔 亚当斯 都批评了艾格斯顿的作品,他们认为这些彩色作品非常的低俗,并拒绝承认这些作品是艺术品。安塞尔 亚当斯甚至在评价
《红色天花板》
的时候说:“如果你不能把它做好,就弄成红的!(原话:If you can’t make it good, make it red.)”red.”(New York Times,2010) 我的一个推断是,这些持批判态度的摄影师早已习惯了黑白,而对突然出现的彩色摄影感到无法适应。
事实上,亚当斯早在四五十年代就开始对新出现的彩色摄影感到紧张并且尝试用彩色摄影制作照片。他在美国环游的时期不仅用黑白胶片拍摄,也拍摄了不少彩色正片。在亚当斯一本低调的画册
《Ansel Adams in Color》
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令他感到些许尴尬的作品。亚当斯并不喜欢他的作品通过彩色呈现,在一篇Smithsonian发表于2009年的关于亚当斯的文献中有这样的记载:
“Critical acclaim for the color photographers who came of age in the 1970s baffled Adams (and, to be fair, many others). He thought it was outrageous that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gave William Eggleston a solo exhibition in 1976. Eggleston’s generation certainly benefited from advances in film sensitivity, but younger photographers also composed in color with an ease unknown to Adams.”(Smithsonian,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