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提到至暗时刻,那个电影让我印象深刻,主要在于丘吉尔临危授命,在特殊的国际政治形势下,靠着自己的热情和对胜利的信仰,不仅激励了整个英国人民,甚至于激励了全世界人民对反法西斯的热情。在这件事情上,敦刻尔克战役的成功作为二战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不是战略上的成功,而是信念上的成功。
很多发展不错的公司其实都经历过困难的时刻,作为投资人来讲,我们替他们担心,安慰他们,鼓励他们,和他们一起想办法,但可能不需要我们花太多力气公司就已经渡过去了。什么时候才是至暗时刻呢?这样的公司在心理上承受了最坏的结果,他对于未来有一个很大的预期,而且认为这个未来是存在的,可由于之前的一些业务失败,使得账上资金已经无法支持公司向看得到未来的方向迈进,生存已经成为首要问题。当投资人和创始人都发现公司存在的问题且面临运营资金马上要断掉时,这个时间点就是至暗的时刻。在资金已经干涸的情况下,我们怎么让别人相信公司认定的未来还能实现,怎么跟创始团队一起去把这件事情重新扳回来?做什么样的决定去改变?
在这个时间点,沟通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作为早期投资人,每天不仅要跟创始人一起去做决策,包括业务调整和裁员,还要向LP解释在所有人都不投、公司严重亏空、发生了重大决策失误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支持他?我愿不愿意拿我自己的信誉为他再赌一次?我觉得对我来讲也是一个抉择。
我想分享一个我们投资的公司所经历的至暗时刻。当时创始人说:“我的团队跟着我工作了两年什么钱都没赚到,我对不起他们,我要不要放弃?”在这种情况下,公司一个月内裁掉了60%的人。他说:“我这个月没干别的,每天都在和员工谈裁员,但幸运的是,员工都很理解,没有过分要求,认为如果公司能够起死回生,还是愿意回来的。”我觉得在做人上,他已经算是成功了。
由于整个资金流已无法支撑,公司只能通过大幅度提价的销售策略,有意把很多订单回旋回去,造成当月的销售额只有上个月的1/3,在这种情况下创始人更不可能到外面融资。当所有的事情同时发生,如果你没有参与到其中,没有参与到丘吉尔每天的纠结,去问民船到底弄了多少?没有经过这个痛苦的过程,你实际上只是一个旁观者的心态,而没有真正去面临那个至暗时刻。那时候我又给了公司一千万美金,我跟创始人说恢复就要靠他自己了。到了年底,公司业务慢慢开始造血,一点一点渡过这个难关。
我记的特别清楚,经过一个月的纠结和折腾,创始人已濒临崩溃。那天下着暴雨,我问他:“还能坚持住吗?如果哪天你跟我说放弃,我不怪你,因为这个事挺难的,咱们趟了很多坑,确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只要你还能坚持,我就支持你。”这实际上是个很纠结的至暗时刻,我觉得我们和被投资公司经历蛮多的。在我投资的这些公司里多少创始人有过忧郁症,我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在我看来,做早期的投资,无论我们投过什么,面对所有的新项目都还是一贯的做法,再经历这种时刻的时候我们仍然会跟创始人一起去纠结,一起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