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我周边及世界主要国家边海防建设情况》| 专题研究报告
新时代,国际安全环境发生很大的变化。其中最突出的变化是:爆发世界大战的危险性几乎消失,多数国家面临大规模军事入侵的危险性日益减小,但各国面临的边境安全不确定因素日趋增多,边境安全环境更趋复杂。因此,许多国家在调整其国家安全战略和军事战略的同时,正在积极研究和重新制定各自的边防政策和理论。
传统的边防理论认为,边防通常是指对陆地、海上和空中疆界的防卫。美国对“边防”的解释是:“保卫国家的边境”,“国家边境不仅包括其陆地分界线、河流分界线和海岸线,还包括部分毗邻海域、国家上空的空域及其管辖下的航空港”。俄罗斯称“边防”为“国境警卫”,“保障国家的陆地、海上和空中境界不受侵犯”。日本称“边防”为“国境的守备,保卫边境”。德国对边防的解释是:“保障边界安全的措施和行动”。由此可见,各国传统的边防理论都把边防的基本功能限定为维护国家边界的安全与秩序,保卫国家疆界不受侵犯。
然而,近年来随着国际形势的发展,各国边防观念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开始跳出“守卫边界”、“国境警卫”的狭隘视野,以更新、更宽的视角来观察和思考边防问题。主要表现为:一是边防不仅仅是守卫边境线,海防也不仅仅是守卫海岸线,而是要摒弃“线式”边防模式,在边界线以内较大纵深地区建立全方位的防卫体系;二是边海防不仅仅是不让敌人越界、不使敌人登陆,而是要阻止一切危及国家安全利益的危险人员和物品进入国境,甚至予以逮捕或消灭;三是边海防不仅仅是解决边境地区军事安全问题,而应当是谋求国家边境地区政治、经济、社会的稳定与发展;四是边海防不仅是边防部队和边防警察的一种军事行为,而应当是一种国家行为和政府行为,甚至是一种社会行为和全民行为。这种“大边防”观念已逐步成为世界各国政府和军警界的共识。例如,德国认为,边防的功能已扩大为“防止非法越界和对边境地区公共安全和秩序的干扰”。俄罗斯已明确提出,“边防是保护国家在边境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的一整套措施”。
例如,目前美国已把边海防纳入到国土安全与防卫的大系统中。美国地理环境十分优越,东西有两洋作为天然屏障,南北只有两个弱小邻国,过去一向不太重视边海防问题,将边海防交由两个互不隶属、互不联系的不同部门负责,海岸警卫队交给运输部下属的运输安全局管辖,陆地边境巡逻队交给移民归化局下属的执行处管辖,没有统一的边海防领导指挥机构。国土安全部的成立,标志着美国“大安全观”和“大边防观”的正式确立,反映出美国开始真正重视包括边海防在内的国土安全问题。从国土安全部成立近三年的实践情况看,其成效明显的,主要表现在:一是国土安全实现全美集中统一领导。过去美国的国土安全部门分散在全美20多个联邦机构中,如海岸警卫队隶属于运输部运输安全管理局、边境巡逻队隶属于司法部移民与归化局、海关隶属于财政部、动植物卫生检疫局隶属于农业部、联邦防护局隶属于联邦勤务总署等,现在将这些机构统归国土安全部领导,理顺了全美国土安全领导体制。二是边防体制更加完整统一。过去海岸警卫队和边境巡逻队分别隶属于联邦运输部和司法部下属的职能部门,缺乏统一的边防政策和运作制度,现在统归国土安全部边境与交通运输安全委员会指挥,理顺了边防指挥体制。三是国土安全防卫运作机制更加灵活、协调。过去美国的边防和海防各干各的,互不联系;20多个安全部门情报互不相通,行动互不配合,甚至常常相互掣肘。如今,在国土安全部的统一指挥和协调下,在“大安全观”和“大边防观”的指导下,实现了情报互通、信息共享、行动协调,办案效率大大提高。
传统的安全威胁主要是指来自外部的军事威胁,包括危及国家生存、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外敌入侵和军事挑衅等。冷战结束后,国际安全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世界大战特别是核大战的危险已然消失,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的主旋律。世界多极化进程在曲折中发展,经济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科学技术迅猛发展,整个世界的空间相对缩小,“地球村”逐步形成,许多跨国问题随之出现并日益严重,已对世界各国的安全构成了新的现实威胁。跨国问题主要包括恐怖主义、非法移民、走私贩毒、有组织犯罪、海盗行为、战争难民、生态环境恶化、环境灾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民族宗教冲突、邪教猖獗、社会动乱、金融动荡、信息网络攻击、基因与生物事故、传染病流行、人口膨胀、地下经济、非法洗钱、国际腐败等。这些跨国问题都属于非传统的安全威胁范畴,其中有些属于全球性问题,有些属于地区性问题。然而,因为安全概念本身要求“既在客观上存在威胁,又在主观上感受到威胁”,所以,各国从各自国家利益出发,对上述跨国问题的危害性在主观上感受不尽相同,对非传统威胁的认识也大相径庭。有些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把上述跨国问题都作为非传统威胁,认为这些跨国问题虽不能对国家生存、主权和领土完整构成安全威胁,但却可对国家的政治安定、社会稳定和经济秩序等构成安全威胁。而有些国家则不然,对这些跨国问题的危害性并未引起高度重视。但是,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把恐怖主义、走私贩毒、非法移民、海盗行为、难民涌入等跨国犯罪问题看作是对国家安全尤其是对边境安全的威胁。
近年来,各国边防机构在应对传统的军事安全威胁的同时,越来越多地担负起应对非传统边境威胁的任务。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打击走私贩毒。毒品贩运和武器走私已成为全球性的跨国威胁。国际贩毒集团受巨额经济利益驱使,在世界各地建立起严密的贩毒网络,并组织非法武装,以血腥暴力手段对抗各国执法机关,大肆从事毒品走私活动。一些武器走私集团十分猖獗,走私武器从手枪到飞机几乎无所不包,甚至包括核武器和核材料。毒品贩运和武器走私,严重威胁到世界的和平与安宁,引起国际社会的高度重视。各国边防机构和内卫机构全力打击各种形式的走私犯罪集团和个人。
二是打击非法移民。世界各国边境安全面临的一个新威胁,就是非法移民的越境偷渡。近年来,由于组织偷渡可谋取暴利,且风险小于武器与毒品走私,许多曾从事走私贩毒的跨国犯罪组织已开始转向非法移民。组织非法移民越境偷渡已成为获利丰厚的“地下产业”。非法移民的大量涌入,对当事国的边境安全和社会安全带来严重的威胁。因此,各国边防机构和内卫警察部门都在大力打击非法移民。
三是打击海盗行为。海盗行为的猖獗与发展,对沿海国及当事国社会稳定、经济运行和海上航运等产生巨大的影响,已成为非传统安全威胁的一个重要领域。现代海盗主要有五大活动海域,即:东南亚沿岸附近海域、西非海岸附近海域、索马里半岛附近海域、红海和亚丁湾附近海域、孟加拉湾沿岸附近海域。其中最危险的海域是东南亚沿岸附近海域。因此,打击海盗行为,已成为沿海国家海上防卫的重要任务。
此外,由于战争和内乱等原因,一些国家边境地区聚集了难民,难民的涌入给这些国家的社会秩序和就业造成了严重威胁。目前对外国难民的控制与管理,已成为各国边防机构和其他相关部门的一项重要任务。
按照国际法的解释,国家边境是指分隔国家领土与他国领土、国家领土及管辖海域与公海、国家领土与外层空间、国家底土与他国底土,以及确定国家领土和海洋权益范围的想象的界线。国家领土由领陆、领水、领空和底土四个部分组成,因此,国家边界也分为陆地边界、内陆水域边界、海上边界、空中边界和地下边界,以及国家其他管辖海域的边界等。也就是说,边界是确定国家陆、海、空、地下空间范围的界线。尽管有的国家之间的边界没有正式划定或存在争议,但两国之间仍有一条实际控制线或临时分界线。国家的边界,是国家主权和权益的标志。保卫国家的边界,是各国边防机构和军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
然而,在各国的边防实践中,边境防卫的范围并不仅仅局限在本国的边界线以内,一些国家已将边境防卫的范围扩大到边界线以外,甚至将边防力量部署到边界线以外。
美国对外正式公布其领海是距海岸基线3海里,但实际上其海岸警戒距离达1000公里以上,凡进入此距离的外国船只和飞机都受到其海岸警卫队的监控和管理。美国的国土防空也不限于其领空范围,而是扩大到整个北美地区,如美国和加拿大联合成立北美航空航天防御司令部,司令由美国北方战区总部司令兼任,统管美国本土的空军部队和加拿大的防空部队,负责整个北美的空中预警和防空作战。甚至从美国的兵力部署上可以看出,美国东海岸的战略边疆一直延伸到太平洋西海岸的第一岛链。从其国家安全战略和军事战略来看,为维护其全球战略利益,美国将自己的军队部署到世界各地,实行所谓的“前沿存在”和“前沿防御”战略。
日本的海上防卫范围也不仅限于200海里,而是扩大到保卫其1000海里海上交通线,直到台湾以南的巴士海峡和巴林塘海峡一线,甚至日本海上保安厅和日本海上自卫队的舰艇经常巡弋到南中国海和马六甲海峡。
俄罗斯为了维护本国利益和确保边境的安全稳定,始终把独联体国家作为自己的安全缓冲地带,把独联体国家的外部边界作为自己的战略边疆,向一些独联体国家派出自己的军队和边防部队。
在当今世界安全形势瞬息万变的时代背景下,传统的安全威胁仍在困扰着人们,非传统的安全威胁又接踵而来。这些非传统的安全威胁并非是全新的社会现象,而是从传统安全威胁中演化出来的新问题,是旧问题、旧矛盾呈现出新特点、新花样,换句话说,就是老问题、新面孔、新危害。诸如恐怖主义、非法移民、走私贩毒、海盗猖獗、生态恶化、疾病流行、水资源匮乏、金融危机、洗钱销赃等问题并非新生事物,而是原有的问题更加严重了,加剧了。只有信息智能网络安全威胁是一个新的威胁。在全球化背景下,世界日趋变小,成为一个“地球村”,国家之间联系日益紧密,信息传播速度加快,国际互动关系加强,地球上任何地点发生的事情,都可能引起国际社会的极大关切,引发所谓的“蝴蝶效应”。因此,面对非传统安全威胁,面对这些跨国性的新威胁、新情况和新问题,单凭一国边防机构之力难以解决,单凭一国安全部门之力也是不行的,必须依靠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必须广泛开展国际安全合作,包括边境安全防卫合作。
近年来,为了加强边境地区的安全与稳定,俄罗斯十分重视与独联体其他国家的边防合作,尤其是在联合打击恐怖活动、非法移民、走私贩毒、贩卖武器等领域的合作,以共同应对高加索和中亚地区不断增多的各种威胁。
美国与加拿大和墨西哥开展边境安全合作,联合打击美加边界和美墨边界地区的跨国犯罪活动。欧盟国家实行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对内开放各国边界,对外建立了广泛的边境安全合作和共同防卫机制,实现了情报信息共享和司法制度趋同,密切配合共同打击偷渡、贩毒和恐怖主义等跨国犯罪活动。日本也十分注重与他国建立边境安全合作机制,多次召开西北太平洋地区海上安全会议,达成了海上执法和情报共享等协议。同时,日本海上保安厅还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海上安保合作,多次与他国在马六甲海峡举行打击海盗的联合演习等。
综合来看,边海防工作是治国安邦的大事,关系国家安全和发展全局。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国际战略格局将随着大国综合实力的变化而变化,我周边和世界主要国家都把边海防是国家推进国家利益发展、抵御外部风险的战略前沿,也是军事防卫、治边控海的战略高地,在维护边境沿海地区和海上安全与发展利益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新时代,边海防管理体制机制建设,必须以世界眼光审示汲取周边邻国和世界主要国家边海防管理体制机制建设的经验教训,更新观念、取长补短,以期获得有益启示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