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文/方崇阳
《吕氏春秋》中记载了一则蹇叔哭师的故事，秦穆公准备长途跋涉，攻打远方的郑国，就这件事前去询问老臣蹇叔。蹇叔劝谏道：“此事不可！老臣听说，攻袭他国城邑，用兵车出阵，距离最远的不超过一百里；用步兵出阵，距离最远的不超过三十里。这是因为这些距离是部队士气与力量最旺盛的节点，所以能够迅速消灭敌人，取得胜利。现在，如果我们要派军队奔走千里之遥，跨越好几个诸侯国，去攻打郑国，老臣以为不能获胜啊！希望您能够慎重考虑。另作图谋。”
秦穆公不以为然，没有接受蹇叔的劝告，还是派了军队，前去攻打郑国。
蹇叔没有办法，不得不拄着拐杖，亲自送秦国的部队出城门。来到城门外，蹇叔哭道：“我们秦国的部队啊！我只看到你们出了这城门，而看不到你们回到这城门。”蹇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申，一个叫视，也都在秦国的部队中。蹇叔告诉他的两个儿子说：“晋国的军队如果来阻击我们秦军，一定会在肴这个地方。”
秦穆公听说蹇叔送军队出城而哭的事情后，派了使者，前去责备蹇叔，问道：“我秦穆公派兵攻打郑国，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你怎么可以哭着送行呢，这是不吉利的哭师啊！”蹇叔则回答道：“老臣不敢哭师，老臣年岁已高，有两个儿子，都在我们秦国的队伍中，随同部队出战，等到我们的部队回来，不是他们死了就是我死了，所以为此伤心而哭。”
秦国的兵力很强盛（资料图）
秦国的军队隐秘地穿过周朝的边境，往东走。正好有个郑国的商人叫弦高、奚施往西走，去周朝做贸易，在路上遇到了秦国的军队。他们两人一见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商量说：“秦军从远方而来，一定是偷袭我们郑国的。”于是，奚施赶紧回郑国报告。而弦高则假传郑国君主之命，前来慰劳秦军，说：“我们国君早就知道你们秦军要来我们郑国，所以让我早早在这里迎接，到现在才等到你们。我们国君担心你们秦军路途辛苦，粮草匮乏，特地准备了十二头牛来犒劳你们，并送上玉璧作为赠礼。”
秦国的统帅忧惧起来，商量说：“我们秦军长途跋涉千里，都是避开了其他几个诸侯国，很隐秘地来到这里，准备偷袭郑国，没想到还没有到赵国，对方已经先知道我们来了，那么他们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战胜对方的可能就小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秦军开始往回走。这个时候，晋文公正好去世，还没有下葬，晋襄公继位。先轸建议襄公阻击秦军，襄公同意了。晋军在先轸的带领下，在肴这个地方痛击了秦军，抓获了秦军的主帅，打了个大胜仗。秦军残余部队落荒而逃，溃不成军。
事情的结局，果如蹇叔所预料的那样。秦穆公依仗自己有强大的军队，不能清晰地分析出未来战争的局势，并且听不进蹇叔的正确劝告，执着于自我，刻意强求，最后以秦军失败告终。
《道德经》第76章言：“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天道平衡，万事万物都有生克循环之理，都有强弱变化之规律。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弱小。依仗有强大的力量，就以为能为所欲为，就以为能强暴他人意志和思想，这是不正确的。军队强大了，不见得一定胜利；树木壮大了，不见得一定不会倒。所以，天道告诉我们，刻意取强，执着用强，这是下策；谦卑恭敬，智慧曲全，才是上策。
保持空静的心灵（资料图）
自我的执着，会迷失智慧，由此产生烦恼；刻意强硬，更强化自我，由此祸害牵连；在错误的道路上不知反省，不知重新对自我的审视，就不能融通人际间的关系。自我为中心的结果，就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家人、伴侣，越深厚的感情、亲情，面对自我执着者，越是感受矛盾与痛苦。
放下自我的执着，保持空静的心灵，智慧地观照整个世界，圆通地融合于世。（编辑：忆慈）
方崇阳道长简介：无锡市道协副秘书长，周铁城隍庙住持。江苏无锡人，2008年至2011年于武当山道教学院学习，2011年至2012年于中国道教学院讲经班进修，2010年荣获全国“崂山论道”玄门讲经二等奖。
（本文由腾讯道学授权发布，文：方崇阳，选编自方崇阳道长著《道德经与人生》，文汇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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