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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你是怎么花的?
将你收入的30-50%,交给房东;15%用做社交请客吃饭,20%用做餐费......
但下面这些人并不这么做,他们将生活费(有时高达80%)花在了购买某名牌服装上。问他们为什么爱某品牌,回答前,他们的双眼大多流露出回忆初恋时的甜蜜感觉。
从1999年开始,
日本摄影师都筑响一
花了七年为某时尚杂志拍摄《少了生活费也要买衣服的“幸福受害者”》的连载专题。他亲自走访了东京大阪等大城市里80多位上班族,采访了他们省钱买名牌服饰的故事,被采访者也非常配合,骄傲地将自己心爱的收藏展示出来。
每个品牌,都是一个故事,还有“他和她”们特立独行的人生......
维维安·韦斯特伍德 Vivienne Westwood
当问起的她小时候的梦想时,她不假思索:“当个公主!” 。于是,她成了Vivienne Westwood 忠实粉丝。
六年前,她曾经在一家时装直营店工作,当她第一次看到Vivienne Westwood的“土星” logo 时,就被它吸引了。从那时起,她从头到脚都是Vivienne Westwood,走在大街上,被路人指点笑话,她并不在意。住在东京一个狭窄的一居室当中的她,收藏的Vivienne Westwood的所有衣服都认真地摆放在衣橱当中。她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找到了一份能够接触到时装的工作,但是她仍不满意:“
只能穿当季的衣服真的太无聊。
”
现在,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自己的赛车手男朋友希望自己买点牛仔裤和运动鞋,“
我活了24年,从来都没有穿过牛仔裤,所以我也不觉得像男朋友一样戴个摩托头盔会有什么帮助。
”
山本耀司 Yohji Yamamoto
她是一家家具进口公司的职员,住在东京市区西南部的三轩茶屋。在不到十平米的卧室一角,是她心爱的山本耀司收藏。母亲曾经喜欢穿山本耀司,她也受到影响:“几乎是无意识中,山本耀司的衣服就到了我身上”,她说。
但她很少将山本耀司穿去公司。“融入同事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不能把这件事变得更难了”,她说,“即便我在公司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的梦想是搬到一个大房子里,这样就能把她收藏的衣服、首饰还有时装杂志都整齐收纳起来
。
让·保罗·高缇耶 Jean-Paul Gaultier
她说自己可能是“全日本最牛逼的高缇耶顾客”,她和自己的丈夫居住在一处老旧的公寓中,自己的高缇耶“收藏”规整地摆放在一间日式房间的壁橱当中。
“我第一次遇到高缇耶的衣服就像是一场邂逅,‘一见钟情’吧!”,谈吐间她好像在说自己的初恋,“一天,我偶然走到高缇耶的打折区,看到一条裤子,立刻爱上了它,那时的我虽然穿不上它,但立即就奔到收银台买了下来。然后
把它挂起来,每天看,作为我减肥的目标,我努力减了八公斤,自那以后,我的其他衣服就不合适了,我开始只买高缇耶了
。"
这么多年,她买的衣服加起来都可以买一栋房子了。门店有新货时,都会在上架前提前通知她。
让·科洛纳 Jean Colonna
很多人喜欢某一个品牌,多数是因为穿上它看起来时髦,感觉很不错,但是这位还在上学的她对
Jean Colonna 的爱仅仅是因为“门店店长性格超级棒”。
上学途中她喜欢经过代官山一带。一次,她发现这里开了一家
Jean Colonna 的门店,里面的店长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场:“他总能从那么多的衣服中选出一件最适合我的,买东西从此更轻松了”,她说,她把自己打工的零花钱全部花在了这家门店。在同龄人眼中,她的装扮更像一个成熟女性,而不是一个普通高中女生。
古驰 Gucci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和古驰走到了一起。
他是一家百货商场职员,几年前,他在时尚杂志上看到一双漆皮的古驰懒人鞋。你应该也猜出来了:又是“一见钟情”,从此他成了古驰的粉。可惜当时在日本,古驰只进口黑色和灰色两种颜色,于是他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古驰的夏威夷门店,让他意外的是,那边的客服居然会讲日语,向他建议问问洛杉矶和纽约门店,于是,
依靠着联邦快递,他从国外海淘了许多日本没有的颜色款式
。
丸山敬太 Keita Maruyama
她是一位平面设计师,不久前刚从大阪搬到东京,她找的这份工作每月都有一半的时间需要上晚班,她的居住地点离公司非常近,骑自行车就到。每天她从佑天寺到惠比寿,到家就到深夜了。不管多晚,她都会做晚饭,然后认真将自己的衣服收起来,为的是护理好她最爱的丸山敬太衣服。
从高中起,她就喜欢买
丸山敬太的衣服。她曾写信给设计师本人:“
下辈子我还会做女孩,因为我还想穿你设计的衣服。
” 不久,她收到一封来自丸山敬太的感谢信。当她看到信后真的感动到哭。她说她最爱的是丸山敬太设计的公主裙和晚礼服。日本人将这种裙装称作“one piece”,这也是她的最爱,“
因为一切幸福感尽在其中!”
(all-in-one peace and happiness)
托卡 Tocca
她是一名会计,和男朋友住在东京下北泽的两居室公寓里。过去,她的衣橱里非黑即白。几年前,她在商场橱窗里看到了 Tocca 的衣服,那绚丽的颜色立刻吸引了她。她试着穿了一件上衣,店员说:“真的很好看”,她买下穿去公司,同事说:“这才是真的你”。她也不知道要相信谁,最后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从那时开始,每当领到薪水,“你该买件新裙子啦”的声音就在她脑中回响。现在她的衣橱里已经有70件 Tocca 的衣服。“无论是哪一件,都跟我的宝贝一样,哪怕都被穿旧了”。“
每天清晨,泡个悠长的澡,然后一件 Tocca 裙子上身,就感觉这个世界才是正确的
”,她说,不过在此时,男朋友经常会抱怨一句:“怎么又买了一件新裙子?”
三宅褶皱 Pleats Please
她是个记者,甚至还写过一本关于印尼政治的书。她的时尚品味也从小时的运动风到Ingeborg 和 Norma Kamali,再到 Thierry Mugler,最终她臣服了三宅一生的副线品牌
Pleats Please 。
现在,她住在西麻布的窄小公寓的衣柜里,八成衣服都是
Pleats Please。“褶皱真的很适合我这种长期出差采访的人,里面有很多亚洲元素”,她说,“
裤子长,很适合伊斯兰国家,褶皱也能起到调节温度的作用,有点像和服或者沙丽,也不会占据多少行李空间。重要的是,每个年龄段的人都能穿,即便是怀孕。
”
杜嘉班纳 Dolce & Gabbana
她是一家音乐杂志的编辑,她的卧室面对着一个棒球场,下午的阳光射进房间时,才是她起床的时候。她爱朋克音乐,钟爱Vivienne Westwood。后来,她发现Dolce & Gabbana更适合她。因为
Dolce & Gabbana 的剪裁更加突出她的身体线条,另外,走在外面,也不会发生撞衫的尴尬情况。虽然她对 Dolce & Gabbana 依然不满足,说它“不太上档次”,但她说自己能从中感到一种正能量。
现在她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必须有一定积蓄,花钱也要节制。讽刺的是,她始终认为 “
只有宝格丽的首饰才搭 Dolce & Gabbana
”。
川久保玲 COMME des GARÇONS
他是东京附近茨城县的一名僧人,每个月都要逛一次东京,在东京站附近租下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以此作为自己在东京的娱乐消遣购物的“基地”。
在东京,他脱下袈裟,只穿川久保玲设计的衣服。这一切开始于自己小学五年级时买的一件无袖上衣。被问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川久保玲时,他想了好久:“
可能是因为衣服上的标签,或者川久保玲本人的波波头发型吧。
”
Zucca
她是一名时装公司的公关。
每天清晨五点,起床。清理地毯,擦拭书架、厨房地板、浴缸。对清洁抱有极大热情的她总是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她总是在家做饭,厨房水池里绝对不会有任何残渣,所有用过的餐具都会洗干净,烘干后放回原处
。
她的衣服一直是zucca的,她并不买自家公司的衣服。每一季,她会用35万日元买衣服,一家她经常光顾的门店店员曾告诉她:“
你是唯一一个用这么多现金买衣服的人。
”
阿尼亚斯贝 Agnes b
穿过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你就能看到一个院子最深处的小房子。她就住在这里,日式房间,厨房,再加上一个洗浴间。这个房间只需要每月六万日元租金。她是一家家居用品公司的职员,但梦想成为一名插画家,她的橱柜里,是她收集的所有和法国有关的物件。当然,她也喜欢
Agnes b 这个法国品牌。
每当她路过
Agnes b 门店时,她总会买上一两件。在她看来,Agnes b 的衣服从来不过时,“
这是一种法国式的生活方式,你经常穿戴它们,它们就越适合你,岁月也会让它衰老成一种美丽的样子。”
谭燕玉 Vivienne Tam
1996年的一天,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
Vivienne Tam 的一件连衣裙,一个月后,她就飞到香港买了一件。此前,她穿许多其他牌子,但是自此以后,她认准了
Vivienne Tam。
每天必须是
Vivienne Tam。她通常是同一款买多个颜色,有时甚至保留着标签。她说自己收入的四分之一都花在了这一品牌上。在衣服的护理上,她也是毫不手软,坚持手洗这100多件衣服,专用清洗剂每120毫升高达3000日元。“
每件衣服都值得悉心照顾
”,她说。
伊莎贝尔·玛兰 Isabel Marant
她在电影发行公司工作,但依然借住在亲戚家里,想搬出来,但发愁如何将自己心爱的
Isabel Marant 打包带走。
她对
Isabel Marant 的爱已经有了七八年了,但很少有门店售卖这一品牌,寻找也是一番艰辛的历程。以前她喜欢穿 Kenzo,但现在爱上的
Isabel Marant更让她感觉到收藏这些衣服的不易。“
和Kenzo一样,
Isabel Marant这样的牌子充满了原创味道,它们的衣服都是其他设计师做不出来的
”,她对都筑响一说。她非常喜欢
Francesco Clemente 的画作,但很显然她买不起,
“买
Isabel Marant 可能就是一种补偿吧
”,她说。
Paul & Joe
高中毕业后,她来到东京,住在高圆寺附近,同时,也爱上了Paul & Joe。
Paul & Joe 在她住的附近开了店,刚开始她只买衬衫,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照片中铺开的衣服已经快要放不下她的衣橱。每天在镜子前试衣服是她的日课,要花好长时间才能选择到合适的搭配。“
回到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都摊开,然后从中挑选”,她抱怨道,“衣服总是太多,时间总是太少!”
Silas
“如今,男人可能打扮的比女人还时髦”,他说。一进入他在代代木公园附近的公寓,你可能误以为是进入了一个时尚造型师的家中,其实他本人是个厨师。
他三年前搬进这间不大不小的老公寓后,就慢慢开始收集Silas的衣服。这是一个英国街头品牌,他的收集工作甚至都比官方在代官山开店的时间早。为什么会选择它?他的回答很直接:“因为即便是T恤,英国的牌子剪裁都非常修身,穿在身上感觉非常不一样”,他的话中带着一丝不列颠的时髦气息,照片中坐在他腿上的是他的小狗“信子”,
“其实我想养一只吉娃娃的,但是都卖光了”,他看着自己的小狗,笑着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房东根本不知道我在养狗,嘿嘿”
。
蒂埃里·穆勒 Thierry Mugler
他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第一天上班时,老板告诉他,“上班族的西装就是他的战斗装备”,于是迷恋美国漫画的他跑去代官山,想寻找一件“漫画英雄里应该穿的战斗服”,于是他遇到了
Thierry Mugler。
他买了不止一件,而是很多件西装。那是1990年,日本的“泡沫经济”破灭前夕,代理广告宣传活动时,他都穿着
Thierry Mugler 上阵,
其他同事都是polo衫,而他按照不同客户选择当天的搭配
。
为苹果iMac电脑做广告宣传时,他就穿了和产品一致的“彩虹色”搭配。
当
Thierry Mugler最终从日本市场退出时,他很伤心,不过让他不那么难过的是,门店的甩货跳楼价让他一次买了个够。
他还喜欢一些特定衣服上的扣子,每次恨不得把它们拽下来,缝到自己喜欢的衣服上,回家后再缝回去
。
如今的他已经改穿高缇耶的衣服了。“如果有一天我有很多钱的话,我一定会在日本开一家
Thierry Mugler 的新店
。亲爱的穆勒先生,如果你能看到这篇报道,记住我的话哟。
”他用法语调皮地说道。
亚历山大·麦昆 Alexander McQueen
她住在东京青山一带每月12万日元租金的公寓。墙薄的可怜,24小时都能听到四周邻居的动静,但是卫生间、浴室以及厨房都很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赚到了。
从大学英文专业毕业后,她去了一趟英国,带回来的只有对亚历山大·麦昆的喜爱。在一家设计工作室工作后,她将自己的工资都投到了麦昆的衣服上。
“麦昆吸引我的是他的设计衣服的思考方式。高调中透着忧郁和伤感,有一种情绪穿梭其中”,
她说。一件短夹克衫就要50万日元的麦昆,并没有阻挡她收藏的步伐。她辞了工作,开始自己四个月的无业游民生活。每天她早起解决早饭后,就看自己的麦昆收藏品,从中寻找今天去哪里逛的灵感。
她反复提醒自己要在花光钱之前尽快找到工作,“
但即便是麦昆本人也会羡慕我这种生活方式吧
”,她调侃道。
......
摄影师都筑响一通过这次采访,对这些人的时装收藏行为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可能许多人都鄙视通过援交拿到钱去买香奈儿,拿着LV的包包去买菜的大婶,但那些省下钱去买书的人、买唱片希望有朝一日成为DJ的有志青年们却被这个社会推崇。
仅仅是因为热情被倾注对象的不同,不理解其中的原委,人们就一味做出好坏高级低级的价值判断。在收藏的世界中,其实也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之分。
”
都筑响一以为这个拍摄项目能得到各品牌方的支持,不料却遭遇冷眼旁观甚至抗议。他以为这是给时尚品牌做了很好的广告,对方应该很开心才对,没想到对他们来讲,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一般情况下,如果你出了一本书,得到了好评,有很多人去买你的书,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但在时尚圈并非如此,时尚品牌们都无比珍视自己构筑的幻想世界,反而轻视甚至鄙视自己的顾客
”,都筑响一在摄影集中的一段文字中这样写道,“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生意圈!”
“正因为这些忠实粉丝们被卖方忽视,只是一味地爱着自己心爱的品牌。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幸福的牺牲者',有着超越理性的力量感,这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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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整理:Ton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