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全称“世界图书与版权日”,又称“世界图书日”。最初的创意来自于国际出版商协会。由西班牙转交方案给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那吕布年少英俊,白面无须,胯下一匹日行千里的赤兔,神骏无匹,手中一把方天画戟,纵横驰骋,英勇无敌。吕布手中那方天画戟,长一丈二、重二十四斤,杆上有八荒火龙之灵,触之有焚烧之感;顶端利尖之处透着煞戾无匹的杀气,四角之刃仿佛藏着修罗之力,迷人心智,无论何人,只要拿上方天画戟,就会变得嗜血杀戮。”
说书人在台上说的口沫横飞,今日说的是郑光祖的《三战吕布》。坐下听众听到热闹处,无不拍手叫好,茶楼里一片热闹景象。
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那吕布乃是三叉冠雉鸡翎加上三髭髯,何曾面白无须了?你这老儿,好生没有道理。这书啊,不听也罢。”
那人的声音如一捧冰雪,冷冷浇在人声鼎沸的茶楼中,听众具都转头看说话那人。说书人正待发作,却见门外走进一人,登时倒吸一口气,失声惊呼:“吕……吕布!”
门口缓缓走进一人,那人身高八尺,手中拿着一把长戟,顶端枪尖闪着寒光,两侧月芽耳,散发出嗜血的气息,不是方天画戟却是什么?
“吕奉先?”裴青抬起头来,举手朝那人招呼一声。
执戟那人走到裴青面前,一手撩开下摆,一手仍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坐定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裴兄莫要如此叫我,那吕布是个三姓家奴的小人,周圣不屑与之为伍。”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低沉如黄钟大吕,震得旁人耳朵嗡嗡作响。
裴青表情一滞,随即笑道:“是了,周兄乃是英雄之辈,怎可以吕布那小人为名。”
“周兄此次召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比武。”
周圣看着裴青的手,那是一双纤长的手,骨节分明,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江湖中人却没人敢小觑这它——皆因这双手上戴着一副白金丝织成的金丝手套,有江湖传言,这金丝手套虽然薄柔,却无惧任何宝刀利刃,配合裴青的缠丝手,以柔克刚,刀兵水火,皆不能伤。
“世人多言你的缠丝手是周某的克星,周某不日便将北上做一件大事,不知归期,唯有这桩心事未了,还请裴兄不要拒绝,成全周某。”
“周兄……”裴青双目一凝,“周兄所说的大事,莫非是……”
“正是,“周圣喝道:”周某要杀了金兀术那小儿,助韩将军破了金兵!”
“周兄!”裴青忍不住按住周圣的手,“此事宜密不宜宣,周兄何以如此张扬?”
“呵呵呵呵……”周圣缕须长笑,意味深长,“某正是要宣扬天下,最好吓破那金兀术小儿的胆,他身边的守卫越多,某便能杀更多金兵,岂不快哉!”
这是一处破败的小校场。
四周种满了白杨,高耸入云,将校场围了起来,裴青与周圣在校场中站定,这一场本该惊动江湖的比武,除了二人,无人知晓。
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彷佛无数观众在拍手。
“承让。”
周圣斜举手中画戟,一个直劈,携风声攻向裴青。
裴青两脚弓步,沉肩坠肘,滴溜溜一转,让开矛锋,右掌轻推戟侧,这一戟便刺到了空处。
这一掌若是普通人,只怕手早就被切了下来,只因他戴着金丝手套,不惧利刃,这才能如此施为。
“好!”周圣喝一声彩,冲出去的戟尖也不收回,双手一翻,顺势回砍,似要将裴青拦腰砍断。
裴青的身形像陀螺一般转个不停,双手如翻花蝴蝶在戟上点、刺、敲、推,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转危为安。周圣攻势看似凶猛,却总被卸力,如同砍在棉花上一样,无处施力,时间一久,胸中烦闷,喉头涌上腥甜,竟是受了暗伤。
裴青也不轻松,周圣的画戟势大力沉,无法用缠丝手完全卸力,总要强行承受一些力道,他看似轻松,实则虎口已然裂开,手指也是疼痛欲断。
二人都曾未留手,一场比武,竟成了生死之争!
转瞬间,周圣挑击,裴青一个后翻,二人重新立住,此时已交手四十余回合,。
“周兄好戟法。”裴青转着手腕,懒懒笑道。
“裴兄的缠丝手也不赖。此次比试,无论胜负,周某都受益匪浅。”
周圣将画戟上缠着的黑布一层一层解开,扔到地上,重又双手握戟,“裴兄,当心了!”
方天画戟上隐隐闪耀着一层妖异的红光,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铁锈味,裴青只觉头发根根竖起,像是面对着鸿蒙巨兽,他脸上懒散的表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本来方天画戟便是一力降十会的兵器,此时周圣将画戟上缠着的黑布取下,每一招每一式都携风雷之音,更是气势惊人。
裴青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口,鲜血敷面,眼神中已带了几分狠厉。周圣脸上也有了些癫狂,攻势越来越猛,画戟沉重,但他竟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裴青心中明了,若要击败周圣,必须近身,以短克长,只是周圣将方天画戟抡得如水桶一般泼水不进,突然,他目光一凝,捉到一个破绽,牙根紧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
风停了。
两人同时静止,裴青的手捏在周圣咽喉处,周圣的画戟斜指地面,校场夯实的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来。
不远处,一排白杨树干断裂,轰然倒地,惊起一群飞鸟。
“我输了。”
俩人同时说道。
裴青颓然放下手:“刚才那一招,周兄若是没有及时收手,裴青怕是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周圣洒然一笑:“此次比武本就不公平,裴兄你手无兵刃,是周某占了大便宜。”
“周某心愿已了,裴兄,后会无期了。”
周圣转身,喉头一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周兄?”
周圣捡起地上的黑布条,将方天画戟仔细缠好,这才缓声道:“方天画戟举世无匹,周某这画戟,确实如那说书人所言,有修罗之力,但若要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却需要以吸取周某的心头之血为代价。”
他感慨地拍拍缠上黑布的画戟,脸色苍白。
“周兄……”裴青轻轻舒展双手,“这样一来,周兄岂不是无法久战?裴青愿将手套赠与周兄,此手套必能隔绝这画戟的修罗之力。只是……周兄去刺杀金狗却是十死无生,还听裴某一劝,留此有用之身,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周圣嘿然而笑:“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若无心血为祭,我又如何发挥得出它的威力?”
“至于刺杀之事,此身何轻?周某心意已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一日,金兀术正在大帐中与众人商讨南下伐宋事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嘶人喧声。
金兀术喝到,“什么事,如此吵闹?”
一名亲卫急匆匆闯入帐内,“将军,有人闯入军营!”
“哦?”金兀术神色一凛,问道:“对方多少兵马?”
那亲卫迟疑道:“禀报将军,只有一人。”
金兀术怒道:“区区一人,拿下便是,速速退下。”说着又与众将继续议事。
不过一会,那亲卫又急冲冲赶到,道:“闯营那人神勇异常,王爷万金之躯,还请暂避后营。”
金兀术“咦”了一声,忽然乐了,大声道:“完颜烈,铁浮屠何在?”
一高大魁梧将领出列道:“便在后营。”
“速擒此人,我倒要看看宋国还有何等勇士。”
营外早已乱成一锅粥。一人如天降神魔,手中拿着一柄方天画戟,等闲军士哪里是他的对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一人能近他身三尺之内。
金兀术赞道:“好一条汉子。”
亲卫躬身上前,“将军,安全为上,请您暂避。”
“放屁!”金兀术一脚将那亲卫踹开,“只一人而已,就把你们吓破了胆,何时能占领中原!”
周圣已看到被众人拱卫在中的金兀术,他拿着方天画戟绕身一轮,登时将围攻他的军士扫开,脚下不停,飞身冲向大帐,口中喝道:“金狗受死!”
瞬间有几人挡在他身前,金兀术犹自笑道:“好汉子!你可是来刺杀我的?”
周圣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立,鲜血顺着戟尖往下流淌,方天画戟沾了人血,闪着一层朦朦的红光,越发夺人心魄。
他沉声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好!若你能赢了我手下的大将,我便允许你近我五尺之内,看你能否取了我的性命!”
说罢,金兀术一挥手,一名身高八尺的粗壮大汉站出,手中擎着一把巨大的砍刀,光看刀身便知重量不轻。
周圣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速战速决方为上策,他打定主意,冷冷道:“你们有多少人,都一并上吧。”
金人见他如此狂妄,无不横眉怒骂,金兀术一摆手,“你倒是一身好胆气、好武艺,死在这里可惜了。不若投了我,来日扫平宋庭,封疆拜吏,岂不快哉。”
“做梦。”周圣不再废话,上前一步刺向那大汉。
金兀术起了惜才之心, “你们宋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在本王麾下做事的宋人英雄豪杰众多,你若转投于本王,非但不丢人,反乃是真英雄所为。”
他这一句尚未说完,周圣已将那使刀的大汉拍翻在地,随即一戟刺入他心腹,结果了他的性命。
周圣轻抬眼皮,漆黑的瞳子盯住金兀术,“我说了,你们可以一起上。”
金兀术直觉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颈后汗毛根根直立,他立刻强行镇定心神,狞笑道:“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只听蹄声滚滚,溅起阵阵尘土。一队全身漆黑,人马具甲的铁骑从两侧迂回而来,四周也早已围了一圈弓箭手,根根利箭对准周圣,只待金兀术一声令下,便可将其射杀。
周圣夷然不惧,握紧手中方天画戟,戟身微微弯曲。
机会,只要有一瞬,也就够了。
金兀术扬起手来,指向周圣,所有人都看向他,只等他的命令。
“射!”
一声令下,扑天盖日的利箭射向周圣。
但在这声令下的前一瞬,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金兀术的时候,周圣猛地一曲戟柄,借着方天画戟弯曲的力量,冲天而起,戟尖直刺向金兀术。
金兀术甚至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只一瞬,便见戟尖刺穿铁骑,余势不消,刺向自己咽喉。
所有人都已来不及反应,在金兀术的眼中,时间仿佛慢了数十倍,只剩闪着寒光的戟刃在眼前不断放大。
他想起自己幼时跟随父王去打猎,曾遇到一只大虎,也如现在这般,紧缩的瞳孔只能看到猛虎獠牙向自己逼近。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之时,身前突然鬼魅般闪出一人,那人双手轻轻一缠一带,方天画戟顿时被带偏了一丝,戟尖擦过金兀术的左耳。
那人一手挡住周圣回扫的戟身,另一手急拍向金兀术,将他震飞,口中喝道:“保护将军!”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将落在地上的金兀术扶起,团团护住。
冷风吹过,金兀术后背汗津津的,生出一股凉意。耳中嗡鸣声大作,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有东西从耳中流出,金兀术抬起颤抖的手擦了一下,蹭了满手鲜血,这才发现自己左耳已被震坏,耳中流出来的竟是鲜血。
“裴先生,杀、杀了他!”
周圣看清与自己交手的人,怒意勃发,“裴青!”
他反手将插在自己后背的几支箭拔出,伤口中不见有血,脸上黑气更盛。
“原来你竟当了金人的走狗!”
裴青双手垂在身侧,暗哑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慵懒,涩声道:“周兄,如今大宋主昏臣庸,气数已尽,天命当归大金。王爷礼贤下士,正是名主。你我共事王爷,建立不世功业,当可青史留名。”
“呵呵呵呵……”
周圣放声长笑,“降?我汉家男儿如何能向胡虏卑躬屈膝?”
周圣撕下一块衣摆扔到地上,如弃敝履,“既然你当了金人的狗,那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时光悠悠而去,不知过了几载。
一日,在临安府的一间茶楼里,只听“啪——”地一声,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继而道:
“却说那周圣只身杀入金人大帐,七进七出,无人能挡,最后竟是被裴青坏了大事。周大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杀了裴青那贼,也吓破了金人的胆……”
“只见周圣抡起方天画戟,只攻不守,不要命地向裴青刺去,一个使戟去搠,一个用缠丝手来迎,周圣只道裴青只会这缠丝手,不曾想裴青袖中竟藏了暗箭,二人战到酣处,裴青一抬手,袖中暗箭便往周圣心口射去。”
“周圣将头一歪,暗箭刺入周圣肩中,虽不是致命伤,但周圣却命不久矣。诸位,你道为何?原来这袖箭上本就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周圣运转功力,越发毒气攻心,他喷出一口黑血,已无气力,只得将方天画戟拄在地上,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不倒。那裴青知他已毒发,一心后撤,好慢慢看着周圣毒发身亡。”
“却没想到,这周圣,真英雄也,他趁裴青松懈大意之时,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扔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扑将过去,死死抱住裴青,一口咬在裴青脖颈之上。”
“这二人,到死之后,竟也没人能将二人的尸身分开。”
“此后,大宋江湖有志之士,皆前赴后继刺杀金兀术,虽无一成功,却令其终日不得安睡。”
“绍兴十八年,金兀术病卒,死前尤喊‘救驾、救驾’!嘿嘿,怕是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吓得他肝胆俱裂的周圣、周大侠!”
坐下听众听到激动处,或拍手叫好、或痛骂国贼。忽然有人道:“听他说来,那周大侠岂不是勇武堪比吕布?”
“放屁!吕布三姓家奴,全无礼义廉耻。周大侠杀胡虏,救黎民,舍生就义,盖世英雄,岂是吕布之流可比?”
街市上熙熙攘攘,只有茶楼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叫好声,引得往来行人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