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君:
于欢式悲剧折射了一个残忍的金融现状:在金钱和暴利的背后,是一张张冷血而麻木的面孔。
来源 | 一本财经 (id:yibencaijing)
作者 | 零和
22岁年轻人于欢的故事,让这个周末被黑色笼罩。
实际上,于欢的悲剧,只是中国金融现状的缩影。
在整体经济下行的背景下,民间资金短缺,借钱需求旺盛——借贷行业,逆势繁荣,进入黄金时代。
一本财经曾报道过《催收江湖》,在高返佣制度的促使下,欠款人和催收者之间,矛盾急速加剧,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于欢的故事,就如一面照妖镜,折射了一个残忍的金融现状:在金钱和暴利的背后,是一张张冷血而麻木的面孔。
“在这里,读懂中国”,于欢的故事,有太多“燃点”在其中:包庇、勾结、冷血、屈辱和拼死一搏的怒吼。
民众的情绪,被搅动得黏稠难解:有些人痛骂警方的“不作为”,留下“要账可以,但不能动手打人”之后,扬长而去;聊城区人民法院的微博下,数万条留言为于欢的“无期徒刑”判决抗议;而一些人也在孝道和法理之间,辗转难平。
跳出事件本身,在一个更为宏大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去找寻矛盾的根源。
事件的起源,是于欢的母亲苏银霞,向地产老板吴学占借款135万元,月息10%。
苏银霞支付本息184万和一套价值70万的房产后,还欠下的17万,并被逼债至此。
月息10%,就相当于年息120%,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年息超过36%为高利贷。
苏银霞无疑借的就是高利贷。
高利贷,实在不是一个新的话题。
早在3700多年前,《汉谟拉比法典》中,就对债务奴隶制和高利贷有所抑制,限制对小生产者过分的掠夺,以免动摇兵源和税源。
然而,在今天,我们再去探索背后的逻辑,却有另一层深意。
中国正处在一个漫长的下行周期,而这一切,将导致借者和贷方,双方矛盾升级、加剧,如果没有一个疏导,将陷入“于欢式的悲剧”深渊。
“当前我国经济稳定运行的基础还不牢固,下行压力依然较大,困难不可低估,”
国家发展改革委主任徐绍史在去年下半年提出。
实际上,进入下行周期,在2012年就极为明显,几乎每一年,就有媒体称是“最为困难的一年”。
经济下行,最为直观的反应,就是民间资金紧缺——缺钱的人,越来越多,为了维持原有的生活水平或生产运营,借贷需求就急速增大。
艾瑞咨询数据显示,
2015年我国网络借贷行业交易规模突破8000亿人民币,至2019年前后,网络借贷行业交易规模有望突破达到3.7万亿人民币。
同时,因为经济状况不好,借款人很难按时还钱,导致坏账率持续走高。
2015年7月,银监会国有重点金融机构监事会主席于学军,在一次论坛上第一次透露了一个数据:
截止今年5月,中国银行业不良率突破2%。
这无疑是一个恶性循环。
银行坏账率提高,风控收紧,对于次贷人群、小企业的贷款,越发严苛。
而这群人的借贷需求又日益旺盛,于是,从2016年开始,线下贷款、小贷公司、网上的小额现金贷都集中爆发——新的经济体发展壮大,来吞噬消化这些新生需求。
根据风险管理理论,最简单的定律就是:
将钱借给风险越高的人,越要收取高额的利息,以覆盖高风险。
因此,不论是线下门店还是线上平台,其利率都远远高过银行。
越是缺钱的人,越借不到钱,于是不得不卷入高利贷中——恶性循环一旦产生,会让这个下行周期,变得晦暗而血腥。
美国经济危机之时,全民失业哀鸿遍野之时,只有两个行业逆势繁荣。
一个是娱乐行业,人们试图从娱乐中麻痹自己,逃离现实。
一个就是借贷行业,人们试图通过借贷,来度过难关。
而眼下的中国,这两个行业都在悄然崛起。
“从2015年开始,我们每年的业务都翻一倍”
,北京天驰君泰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刘维鹤称,他们主要业务就是“商帐催收”,经济下行时,就到了他们发力的黄金时段。
而在中国的三四线城市,借贷行业的渗透和崛起,已表现得极为明显。
在三线城市太原,积重难返的国企,依然在城市占主要地位,产业老化,而又突围乏力。
在这里,工资的上涨,远远跟不上物价的飞涨。保守而传统的人们,为了维持以前的“体面”,开始用借贷,透支地活着。
“太原现金贷公司保守估计有60家,加上车贷,房贷公司,贷款公司总数得有几百家”,太原某现金贷平台的负责人称。
中国很多地方有个嫁娶习俗,叫万紫千红一片绿,意思就是:一万张5块,一千张100块和六百张50块。
这些加起来,就是18万。
“在太原,最多的借贷需求,是在彩礼上”,该负责人称,很多老夫妻来借钱,只是为了子女在婚礼上,风光一把。
而在“刺死辱母者”案件发生的聊城,同样借贷盛行。
在聊城的各大论坛上,很多人公开询问“哪里可以借到高利贷”,而答者云集。